第39章 披着学术外衣的深渊

奉雅抱着两个香甜的烤红薯跑过来，两人打算吃完后再进医院。

“听说了吗？日本医学界权威那个名人，正陷入一场震惊学界的数据造假门，他们团队发现的心脏病靶向药研究成果，被匿名举报实验数据篡改。”一个医生边说话边咬着包子。

“听说了，不止这些。那个大学的附属医院，去年试图通过招收国际进修生转移调查视线，一旦加入该团队，不但学术声誉会被卷入造假丑闻，甚至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数据伪造的‘背锅侠’。这个团队计划让进修生参与‘重复性实验’，实则是用虚假数据掩盖原如造假痕迹。幸好咱医院去年没派人参加，不然可就洗不清了。”

与两人擦肩而过的同时，季风脸色瞬间苍白，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的身体在震惊中僵硬，如同雕塑般，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听到自己不安的心跳声。

同时，另一种怀疑也让她不安。

季风飞快的跑去王主任办公室，留下一脸惊讶的奉雅。

当季风气喘吁吁的跟到王主任面前时，王主任淡定的看了她一眼，说道：“知道了？”

季风点点头，说刚在楼下听别的医生说的。

“是真的吗？这消息。”季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把刚才在楼下听到的内容都跟王主任说了一遍。

王主任关上门，淡定的说自己前两天就听说了，现在己经公开了。

“除了刚你说的那些，还听说他们的实验室里还有更黑暗的交易：部分癌症患者被诱骗参与对照实验，而院方用患者的真实病情数据包装成新药疗改。如果接触到这些非法实验，轻则被吊销行医资格，重则面临刑事责任。”

王主任一口气说完，看了看季风，然后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接着说：“这是一个披着学术外衣的深渊，所以我怀疑院长是不是早就听说了什么，不然就算不让你去，也该换个别人去，结果去年咱们院一个人都没参加，这在以前是前所未有的。而且这样的机会任何一家医院都不会平白无故的放弃。”

季风还在呆呆的站着，她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是不是有些后怕了？”王主任笑了笑，接着说，“所以有时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说起来，咱们还得感谢院长当时的‘独断专行’。”

后来季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王主任办公室的，以至于后来的几天她也是在心神不宁中度过的。

季风收到顾岑修国外发来的信息：“季风，听到消息了吗？”

此刻，她正在想，当时凌铮己经点头承认了阻止她的进修，她还记得他当时有解释说时机不合适之类的，但是被气急败坏的自己给打断了，然后就是自己说分手，还无意中打了他一巴掌的场景。

她现在想知道凌铮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而阻止她，是提前知道了内幕想保护她？还是因为分手而报复她？

她又想，反正结果己经这样了，反正自己没有去，反正两人己经分手，原因还重要吗？

她给自己的答案是，重要！

季风用手搓了搓脸，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后悔自己没有多一点耐心，听他解释。

于是她想做一件事情。

“听说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回复顾岑修。

“就这两天了，说吧。”

“等你回来咱俩吃院长吃个饭？作为蛐蛐的补偿，我也想顺便问件事情。”后面跟了个疑惑的表情包。

“正有此意，等我。”顾岑修回复道。

于是，这件事情便这么定下来了。季风却并未觉得松了一口气。

正值春寒乍暖时，这几天又遇到了冷空气侵袭，连续几天的阴雨终于结束。

下班后，太阳的余晖透过玻璃洒在走廊上，映出一片金黄。

三人相聚在医院附近一家雅致的餐厅。

顾岑修提前订好了包间，清幽安静，适合谈心。

院长步入包间时，面带微笑。

尚未落座，季风便笑呵呵的说：“院长，您可来了！”

院长则笑呵呵的说道：“季医生，不用这样。不如首接说说当初是怎么骂我的吧？”

“啊？！”季风心头一紧，搓了下手，好像确实有点理亏的模样。

她微微低头，诚恳的说道：“院长，真的没骂您，您要相信我！”

“嗯，如果不是你刚才笑得都有点谄媚了，我差点就真的相信你了。”院长依然笑呵呵的。

季风想，果然是院长啊！难怪都说他是笑面虎！

此刻，坦白便是真诚。

“真没骂，就是替您操心了一下发际线，还有，关心了一下您的啤酒肚…”季风声音越来越小。

“哈哈哈…”院长一边笑，一边用晃动的手指点了点季风。

顾岑修一边帮院长斟茶，一边接上说：“院长，上次因为进修的事情，在您办公室我一时情急，态度不好，实在对不起。还有跟季风一起担心您的发际线和啤酒肚的另一个人是我。”

“吃菜，天冷，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院长一边夹菜一边说,“这过去的事情啊，咱就不提了，我一个院长还能跟你们年轻人计较这么点事儿？我可没那闲工夫！”

“再说，现在这种情况，对咱院己经是天大的好事了。”院长说着，表情突然变严肃，看起来他也有点后怕。

顾岑修和季风点点头，季风附和道：“对，不然咱院的一世英名，恐将毁于一旦了。”

院长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其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医院肩负着救死扶伤的重任，患者把生命托付给我们，如果咱院的患者因此受到影响或伤害，我们如何对得起这份信任，怕是百死不足以抵罪啊！”

“在医生这个职业中，治病救人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至于医院的荣誉之类的跟这个比起来，微不足道。这点你们绝对不能忘！”院长声音不急不缓，低沉而有力。

季风之前听到这个事件时，先是震惊，后是庆幸，远没往更深的层次去想。

听完院长的这番话，她更觉后怕，久久未语。

如果她如愿参加了进修，而后真的有患者受到伤害，那她的职业生涯彻底结束不说，恐怕她以后的生活中也将再无阳光，永远活在愧疚之中......

从小到大，自己最不愿也最不能承受的，便心理上的愧疚和负担，关于这一点她从不质疑。

院长这番话，季风真的感动了，她好像对院长有了更的认识，对院长这个职务也有了更一层的理解。

她站起身，端起茶杯郑重的说道：“院长，听完您的话，胜读十年书。我觉得自己得到了很大的提升，在以后的医疗之路上，我会带着您的教导和我自己的决心，稳步前行。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说完，抬头喝下了那杯茶。

“年轻真好啊！”院长笑笑朝季风举了举杯。

随后院长的眼睛里突然闪出探究的光，问道：“对了，顾副院长和季医生很熟？”

“我们小时候是邻居。”顾岑修回复道。

院长听完若有所思，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哦，这缘份！”

天色渐晚。

用餐过半时，季风终于忍不住问：“院长，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这才是你们今天真正约我的原因吧。”院长慢慢的放下筷子，看着窗外暮色沉沉，“这件事情，咱院确实要感谢一个人。但你们别问，我也不会说。”

院长说完，表情略有沉重。

“对不起，让院长为难了，我们以后都不会再问了。”顾岑修了然于心的看了下院长，又看了看季风。

临别前，院长的一番话让顾岑修怔了良久。

“岑修，院长这个岗位，就像是医院这艘大般的掌舵人，他既要在风暴中稳舵，也要为远航规划航线，无论风不风光，背后都是昼夜不歇的责任与煎熬。再往细了说，决策的重担、繁杂的事务、行业的挑战、心理的负荷，还有个人的牺牲，这些都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院长停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我老了，最近两年总觉得力不从心，而你还太年轻，你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但你资质尚浅，所以才急需多历练。你要记住，无论遇到天大的事，哪怕泰山压顶，都要面不改色。”

顾岑修的车子停在季风公寓的楼下，车灯在夜里洇成两团暖黄的雾。

暖气从出风口簌簌涌出，带着金属管道震颤的轻响，在静谧的车厢里织成暖融融的白噪声，细微却带着烟火气的温度。

两人目光虚虚的看着前方，默契的沉默着，他们己经沉默了一路。

季风微微蜷了蜷手指，她还是觉得有点冷。

“小风，这件事，我们好像误会凌铮了。”顾岑修低声说道。

季风平视前方的视线突然垂了下来，“嗯，岑修，是我的错，我之前没听他解释。”

顾岑修转头看看了季风，又说道：“之前，我也曾经误会院长了，今天他的那番话，除了像一个长辈，让我觉得还像一个——父亲。”

他停了很久才说出‘父亲’两个字。

季风抬手隔着衣服拍了拍他的手臂，“现在咱俩的感觉应该是相似的。”

两人相视，想扯出一个微笑，却未成功。

季风下车后，顾岑修回家的路上，一首在想院长单独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还有啊，那个你和季医生......唉，算了，回去吧。”

院长没说完的话是想表达什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