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划清界线，没那么容易

回到家，季风第一时间删除了凌铮房门电子锁的所有信息，重新设置了只有她一个人的信息，然后跌坐在门口哭到眼睛又涩又疼，除了愤怒和震惊，还有莫大的伤心和屈辱。

凌晨，她慢慢从门口起身，揉了揉发麻的腿，慢慢的走回房间拿出笔记本，一笔一划的写道：明天，请假和发呆。后天，发呆。大后天，大扫除。大大后天，回家。大大大后天，复活上班。

然后就头昏脑胀的去睡觉。

大扫除时，她重点收拾整理了凌铮的物品，规规矩矩的打包，等把这些还给他，也算有始有终了。

周末回到家里以后，季风没有犹豫，没有铺垫，首接闷闷的跟妈妈坦白：“妈，不好意思，上次相亲的，没结果了……”

结果妈妈却一态反常的没有生气，反而说：“算了，那可以跟顾……”

“孩子回来，去准备点吃的吧。” 放下报纸的爸爸打断了妈妈，走过来揽着她下垂的肩膀，声音暖而沉：“孩子，受委屈了吧？”

“给你取名叫风，是希望你能像风一样自由，无拘无束，又充满力量。让你相亲，是因为终究一天我们会离开你，我们无法想像你一个人在世上无依无靠的生活，想想都心疼得受不了。我们只是想找一个人以后代替我们、像我们一样爱你。但是，这世上什么都能将就，唯独感情不行。如果一段感情让你不开心，那一定不是好的感情。如果让你委屈自己、将就着生活，我们宁愿你一个人活得潇洒。”

季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爸爸接着说：“在爸爸面前想哭就哭，小时候什么丑样子我没见过。爸爸看得出来，你这次是伤心了，我也心疼了。”

“孩子，其实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整，季风又恢复了从前般的日子，只是最近偶尔会坐在台边的沙发上，看着暮色渐渐将光明淹没。

以前看过一段文字，说每段感情都是一场修行，教会我们如何与孤独和解。

真正的成长，就是在失恋的废墟里，重新长出拥抱未来的枝桠。

要是失恋倒也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可她觉得自己不算，她觉得从头到尾自己就是一个笑话。

现在想来，好像双方从未说过喜欢。

对于监视这件事情，如果最开始她想自己是能接受的。但这么多相拥而眠的夜晚之后，在她把他划进自己的生活范围里之后，她没有办法接受。

对于他来说，自己也许只是一个监视的对象，想到此，她觉得自己简首罪该万死。

奉雅说：“失恋三件套，酒精、美食、旅游，还差旅游，走！”

两人终于请好假出发前，奉雅神秘的说：“假期不长，太远的地方去不了。不过你放心，我订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现在很火的‘马尔代夫平替’，超级治愈之旅。”

当俩人站在一个荒凉的渔村，看着民宿上招牌写着‘马儿带麸’时，季风转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奉雅，她心虚的晃了晃季风的肩膀，屁颠屁颠的一个人把所有的行李拿进房间，说别让季风累着了。

进到奉雅口的中‘海景大床房’。打开窗户，鱼腥味扑面而来。

奉雅捏了两团卫生纸塞住鼻子后终于崩不住了，一边在手机上预定新的行程，一边恨恨的嘀咕着：“哼，网络不可信，比男人的嘴还离谱。 明天咱就撤，撤之前记得顺便用床单把咱们的鞋子擦干净，解个恨！”。

第二天终于来到真正的海边，奉雅递过来的比基尼实在让季风望而却步。

“你这个样子，桃花运都不敢靠近你，白瞎了一副好皮囊。”说完自己穿上比基尼，自信满满的去打沙滩排球。非要让季风在边上看着，看她替自己用‘恋爱暴击’的力量扣死对方。

力量确实够，只是打偏了，球砸到了隔壁场钓鱼大叔的鱼桶，赔了一百二十块钱。

季风赔的。

第三天出海时，一位同船的中年人因晕船脸色发白，季风忙蹲在甲方板上翻找急救包，结果发现晕船药被奉雅当糖豆吃完了。

情急之下，她翻出一条丝巾系上简易腕带给中年人按压内关穴。奉雅是一点忙不帮，竟然举着自拍杆：“海上义诊，这是我闺蜜，刚刚失恋，人美心善，家人们谁懂啊……”。

晚上，误打误撞的遇上渔民的篝火晚会，当季风被起哄表演节目时，正不知所措，奉雅递来话筒：“家人们，嗨起来，大家一起唱泡沫！”。

......

好久未唱歌的季风，吼完后感觉神清气爽。

返程的路上，奉雅小声的跟张主任窃窃私语，为小别后的见面而开心期待。

打完电话转头看着季风认真的说：“ 我打电话时有没有哪句话勾起你的回忆，引发你的伤感？如果有，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多重复几遍，增加你的抵抗力，保证不留后患。”

她看着奉雅笑，奉雅突然抱住她，久久不语。

治愈的良方可能从来都不是深刻的道理，也不是神奇的药方，而是些那鲜活的生活瞬间。

极光总裁办公室里。

凌铮慢条斯理的拆着包裹，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痉挛。

那些被他精心藏在季风衣柜最底层的礼物此刻一件件被摆在眼前，礼盒里有他亲手挑选的高定腕表、钻石项链、珠宝，还有他那次拍下的青花瓷瓶。当时他看得清楚，季风看到瓷瓶时眼里的光，明明很喜欢，所以他拍下了，以为她会高兴，没想到她却生气了。

她说不能主动送她礼物，他答应了。但是忍不住为她买下偷偷的藏起来，原本等找到合适机会再跟她说。

另一个盒子里装的都是他自己的私人物品，连牙刷都在。

凌铮的手死死攥着礼盒的缎带，喉结在冷白的皮肤下滚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桎梏。

“她倒是收拾得干净，以为这样就完了？”向来低沉的声音像从地狱传来，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森冷。

何锐后先是退了步半，然后又像下定某种决心后上前了两步：“总裁，事情己经彻底结束了，季医生现在一点威胁也没有了，而且在对她监视期间，她表现得像没事发生一样，她聪明又善良。其实我觉得从始至终，她才是受害者，她也…挺可怜的。”

何锐低着头快速的一口气说完，仿佛怕说得慢了会没勇气说下去。

凌铮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他抓起桌上的威士忌酒瓶，仰头灌下一大口。

何锐连忙把威士忌收起来，“总裁，反正今天我己经说了你不爱听的话，那我接着说了。你以前从不在办公室里存酒，上次医生都说你的胃伤了，让你少喝酒，可你看看你。还有小凌总快回来了，如果给他看到.......”

“我们都想要回以前的总裁。”最后，何锐小声的说出这么多天憋在中心，但大家不敢说的话。

“把这些东西......”他踢了踢脚边散落的礼盒，“扔到垃圾场，别让我再看见。”

何锐匆匆离去，又被喊住。

“算了，先收起来吧。”

办公室重归寂静。

可怜？她懂什么是真正的可怜吗？

可怜是费尽心思想让一个人开心，结果这个人视而不见。

可怜是拼了命的想融入一个人的生活，结果这个人不肯向他走一步。

可怜是想一个人想到彻夜难眠，结果这个人连信息都懒得回一个。

可怜是抽烟到满身烟味故意让她闻到，结果这个人作为医生明知抽烟有害健康却连问都不问一句。

可怜是不停的退让，结果这个人却要决绝的抛弃。

可怜是气急败坏的想要留住这个人，结果这个人却说要为了别的男人跟自己势不两立。

可怜是悲伤生气到胃部翻涌的疼痛，结果这个人头也不回的走掉，每一步离去的声音，都像一把刺在身上的刀。

凌铮缓缓拿出那枚婚戒，他盯着戒面上倒映出的自己，那个向来冷静自持的自己，此刻眼底尽是狼狈与不甘。

他握紧戒指，闭上眼，任由滚烫的液体滑落。

他抹了把眼泪，咬牙低语：“想划清界线？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