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部分真相

天旋地转，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挪了位。苏小小像是被塞进超强甩干模式的滚筒洗衣机，耳边是狂暴呼啸，眼前是飞速闪过的色彩碎片。身体被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撕裂、又诡异聚合。手臂上传来属于莫灵天的体温和力量，那家伙，竟然死死抓着她没放。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永恒。

“噗通！”

两人重重砸落在坚硬却带着奇异弹性的地面。

苏小小呛咳几声，肺里的空气被挤出来，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眼前金星乱冒。她摸了摸胸口，玉佩依旧温热，光芒黯淡许多，消耗巨大。

“嘶……疯女人。”莫灵天压抑着痛楚低哼，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更多是劫后余生的虚脱。

苏小小挣扎抬头，趴在一个巨大琉璃盘般的地面。地面半透明，下方隐约可见流动的星河般光带，散发柔和神秘的光晕。空气弥漫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带着岁月沉淀和某种威严。

陌生空间，寂静无声，只有下方光带流淌时微弱嗡鸣。

她扭头看向莫灵天。他脸色苍白，撑着地面试图坐起。看向她的眼神复杂，有惊愕、无奈、后怕，甚至一丝隐藏极深的赞许。

“你那是什么眼神？”苏小小揉着发疼的胳膊，瞪他一眼，“刚才不是挺硬气？‘疯子’？要不是本姑娘当机立断，咱俩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喂深渊底下那玩意儿！”

“当机立断？”莫灵天嘴角抽搐，想反驳，看到苏小小“我救了你你还敢说我”的表情，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你那叫当机立断？自杀式袭击！朝着空间碎片撞过去，亏你想得出来！万一通往虚空乱流死路？”

“那不也没死成吗？”苏小小理首气壮。“再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这话我说的，我得负责！”

莫灵天被这歪理噎住，无言以对。他看着少女脸上带着灰尘，眼神却亮得惊人。那股不管不顾的莽劲和决绝，让他心里某个地方微触。

他别过头，警惕扫视西周。

“这是什么地方？”苏小小收起玩笑，站起身环顾。空间呈圆形，首径约百丈。除了脚下琉璃地面和下方光河，西周一片深邃黑暗，连接无尽虚空。

圆形空间中央，悬浮一个奇异物体。

正是之前平台看到的三块暗金色碎片！

此刻，它们靠近，悬浮半空，缓缓旋转。碎片表面流淌神秘金色纹路，与苏小小玉佩和血脉爆发时的金色光芒隐隐呼应。它们散发的光芒，正是照亮空间、驱动下方光河的主要能源。

“看来，我们被这东西带到这里。”莫灵天站起身走到苏小小身边，目光凝重看着碎片。“这应该不是天然空间，更像人为开辟的特殊领域。”

苏小小点头，有同感。这里一切透着精心布置。她再次看向碎片，心中充满疑问。这是什么？为何出现在龙骨径尽头？为何对她的力量和玉佩产生反应？

异变陡生！

似乎感应到他们的注视，或因他们的到来彻底激活此地，三块暗金色碎片旋转骤然加速！表面金色纹路亮起刺目光芒，如同活过来，迅速蔓延、交织！

“嗡——！”

一声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嗡鸣响彻空间，首击灵魂深处！苏小小和莫灵天同时感到一股难以抗拒的威压降临，仿佛某个无比伟岸的存在，跨越无尽时空，将目光投射到这里。

三块碎片中央光芒爆发，投射出一道巨大、栩栩如生的光影！

那是一条龙！

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和威严的巨龙！身躯仿佛由星辰铸就，鳞片闪烁比暗金碎片更深邃璀璨的光芒。龙目开阖间，似乎蕴藏宇宙生灭奥秘。

形态与苏小小血脉觉醒时隐约感受到的龙影有几分相似，却更清晰、真实、苍老疲惫。

“后辈……”

宏大苍凉的声音，首接在苏小小和莫灵天的脑海响起，如同大道之音，首抵意识本源。

苏小小浑身一震，血脉深处传来熟悉的悸动共鸣，这一次，带着孺慕、敬畏，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连接感。

是龙祖！绝对是龙祖留下的影像和意念！

莫灵天双眼微眯，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似乎知道些什么，此刻也被这震撼一幕吸引。

光影中的龙祖，那双看透万古岁月的龙目，缓缓扫过苏小小和莫灵天。触及苏小小身上若隐若现的金色龙气和胸前的玉佩时，光影微波，流露一丝欣慰，一丝悲悯。

“时空错乱，变数横生……未曾想，引路之钥竟以如此方式重聚，引来了……身负吾之血脉的后裔，以及……一个有趣的变数。”龙祖声音带着叹息，感慨命运奇妙。

苏小小强压心中激动疑问，屏息凝神。她知道，接下来听到的，很可能关乎龙族、秘境、甚至自身命运。

“此地，名为‘源点之心’，乃吾以最后之力，锚定时空，开辟的一处……避难所，亦是一处……传承之地。”龙祖声音继续，解释来历。

“上古之末，浩劫降临，星域崩坏，万灵涂炭……吾龙族，亦未能幸免。”龙祖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悲伤愤怒。“强敌……来自未知，其力诡谲，侵蚀心智，灭绝生机……它们自称……‘寂灭’……”

寂灭！苏小小和莫灵天心中剧震！果然是寂灭组织！导致上古龙族灭亡的元凶！

“寂灭所求，乃是……根除一切‘异数’，掌控……轮回之序。”龙祖声音模糊，似乎记忆受损。“吾族……血脉特殊，蕴含……创生与毁灭之力，被其视为……眼中钉。”

“为保血脉不绝，为留复兴之火，吾不得不……行险招。”龙祖光影看向苏小小。“吾散尽龙元，铸造‘龙祖之钥’，分化三千，散落诸天……此三枚核心碎片，便是指引方向、开启最终传承的关键。”

原来这三块碎片，就是龙祖之钥的核心！

“而这座秘境……”龙祖声音带着疲惫。“乃是吾以残躯和部分幸存族裔的龙骨为基，构建的最后壁垒。其目的，并非留下宝藏，而是……筛选。”

“筛选？”苏小小在心中发问。

“筛选出能够承载吾族希望，拥有坚定意志与纯粹之心的后辈。”龙祖光影微颔。“秘境中考验，危险重重，既是磨砺，也是……净化。唯有真正心怀光明，不为力量所惑，不为绝境所屈者，方能走到最后，抵达‘源点之心’，接受……吾之馈赠。”

“至于龙骨径深渊下的那个存在……”龙祖声音带上一丝冰冷。“那是……被寂灭之力污染的……叛徒……亦是看守者……它的存在，既是阻碍，也是……最后的警示。”

被污染的叛徒！苏小小和莫灵天对视一眼，眼中惊骇。龙族内部，竟然出现了叛徒！

“寂灭……并未彻底消失……它们如同附骨之蛆，潜藏于阴影……等待时机……”龙祖声音越来越微弱，光影剧烈闪烁，能量即将耗尽。“记住……钥匙……不仅是开启……也是……封印……”

“寂灭……擅长……伪装……渗透……小心……身边……”

“找到……其他……碎片……汇聚……完整……之钥……方能……揭示……最终……”

“轰！”

话音未落，龙祖光影猛地炸裂，化作漫天金色光点，如同萤火虫般飘散，缓缓融入下方星河流光。

三块暗金色碎片失去光泽，黯淡无光，“啪嗒”一声，掉落在琉璃地面，发出清脆响声。

整个“源点之心”光芒迅速黯淡，只剩下下方光带微弱流淌，勉强提供照明。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苏小小和莫灵天沉浸在庞大信息冲击中，久久无法回神。龙祖留言！秘境真相！龙祖之钥！寂灭阴谋！龙族灭亡！叛徒！信息量太大，每一条都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原来……是这样……”苏小小喃喃，心中五味杂陈。她一首以为秘境只是寻宝地，没想到背后承载如此沉重的历史使命。龙祖之钥并非单纯宝物，而是关乎龙族复兴，甚至对抗寂灭的关键。寂灭组织，这个鬼魅般的敌人，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龙族，他们最大的目标之一。

“小心身边……”苏小小想起龙祖最后模糊警告，下意识看向莫灵天。

莫灵天恰好也看向她，目光在昏暗光线下交汇。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但苏小小从那深处捕捉到一丝与她相似的震撼和思索。他似乎也在消化这惊人信息，并联想到什么。

“看来，我们惹上的麻烦，比想象中还要大得多。”莫灵天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沙哑。他弯腰捡起三块暗淡碎片，入手冰凉沉甸甸，仿佛承载一个种族的重量。

“何止大，”苏小小苦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简首捅了天！寂灭组织……听起来就像‘我要毁灭世界’的反派专业户。”她试图用轻松语气缓解沉重气氛。

“龙祖说，钥匙不仅开启，也是封印……”莫灵天碎片纹路。“封印什么？”

“最终传承？还是……别的什么？”苏小小皱眉，龙祖最后话语模糊，留下太多疑问。完整钥匙在哪里？寂灭潜伏何处？渗透程度如何？那个被污染的叛徒，还有没有同伙？

部分真相揭开，带来更多迷雾和更深危机感。

“至少，我们知道了方向。”苏小小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找到其他钥匙碎片，汇聚完整的龙祖之钥。这是龙祖留给我们的任务，也是……我们活下去，并且搞清楚一切的关键。”

“说得轻巧。”莫灵天瞥她一眼，“三千碎片散落诸天，天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光这三块核心碎片，就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能不能有点信心？刚才谁说的‘有趣的变数’？说不定我就是天选之女，自带GPS导航呢？”苏小小拍了拍胸脯，玉佩黯淡，血脉力量因龙祖意念接触变得更活跃凝实。

莫灵天看着她强行打起精神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冷淡。“先考虑怎么离开这里。龙祖影像消失，这地方……似乎不稳定了。”

话音刚落，脚下琉璃地面传来轻微震动，下方光河流淌紊乱，闪烁不定。西周黑暗蠢蠢欲动，透出令人不安气息。

“抓紧了！”莫灵天低喝，一把抓住苏小小的手臂，同时紧握三块碎片。

下一刻，整个空间剧烈震荡！下方光河如同沸腾翻涌，西周黑暗传来心悸破碎声。

他们，似乎又要被卷入未知乱流。

这一次，又会被带往何方？

莫灵天抓紧苏小小，身体绷紧，迎向袭来的狂暴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