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风雨欲来

青云宗的山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沉重的石门隔绝了宗门内的安稳，宣告了他们此行的正式开始。

凛冽的北风如同无形的刀子，刮过山峦，卷起积雪，呼啸着扑面而来。一股近乎实质的压迫感瞬间笼罩。空气凝重，不再是宗门内灵气充沛的清新，而是掺杂着难以言喻的肃杀与未知。

苏小小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御寒法袍。法袍自动汲取天地间稀薄灵气，转化为暖流包裹身体。寒意却依旧从心底渗出。

她搓了搓手，指尖冰凉，像是要结冰。

“啧，这还没到永冻之地呢，就感觉骨头缝里都快结冰了。”她哈出一口白气，白气迅速在空中凝结成细小冰晶，“老宗主他们给的装备确实顶用，不然我感觉我出门就得冻成冰雕。”

莫灵天没有出声，只是微微颔首。目光锐利扫视西周。

他们没有选择御剑飞行。永冻之地外围区域空中危机西伏，而且太过显眼。按照地图和影七提示，他们需要徒步穿过“风哭塬”，才能抵达第一个地标。

脚下积雪很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声音在这片寂静得诡异的天地间格外清晰。

放眼望去，天地一片白茫茫。连绵雪丘如同沉睡巨兽，蛰伏在灰蒙蒙天空下。风声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时而低沉呜咽，时而尖锐呼啸，仿佛无数怨灵哭嚎，让人心神不宁。

苏小小试图打破沉默。

“莫大哥，宗门派来的那队人，什么时候能跟上咱们？”她压低声音。虽然有宗门物资支持，但只有两个人率先深入绝地，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不知道。”莫灵天回答简洁。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感知力提升到了极致，“或许他们有别的路线，或许……就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

苏小小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她回头望去，身后只有他们留下的一串深浅不一脚印，蜿蜒伸向远方，很快被风雪模糊了痕迹。

“你是说……监视？”声音带着一丝不安。

莫灵天不置可否。

“小心无大错。宗门行事，自有章法，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被窥视的感觉若有若无萦绕心头，像是无形阴影，潜藏在风雪中。

走了约莫半日，天色愈发阴沉。风哭塬的风名不虚传，风力越来越大。卷起的雪沫打在脸上如同针扎。视线受到极大影响，能见度不足十丈。

“这鬼天气！”苏小小抱怨一句，从储物袋取出面罩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再这么吹下去，路都看不清了。”

莫灵天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极地罗盘。罗盘指针微微颤抖后，坚定指向一个方向。

“跟着罗盘走，问题不大。”他将罗盘收起，继续前行。脚步沉稳，没有丝毫迟疑。

苏小小紧随其后。莫灵天自从决定来永冻之地后，整个人变得更加深沉。以前虽然话不多，但至少有些少年人锐气。现在像一块被冰雪打磨过的岩石，冷静得可怕。

又前行数里，莫灵天突然抬手示意停止。

“怎么了？”苏小小警惕问，同时握紧腰间法剑。

莫灵天蹲下身，仔细观察地面一处不起眼痕迹。那里的雪层有被翻动迹象，虽然风雪很大，依然能看出端倪。雪层下隐约透出一丝不同寻常的黑色。

“有人在我们前面。”莫灵天的声音低沉，带着凝重。

苏小小凑近一看，果然发现几处模糊脚印。脚印比他们的脚印大一些，排列方式杂乱，似乎不止一个人。脚印边缘有极浅的腐蚀痕迹。

“难道是宗门的人？”苏小小猜测。

莫灵天摇了摇头。

“不像。宗门精锐行动，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痕迹。而且……”他指了指旁边一小块微微发黑的雪地，“这里有灵力残留波动，很微弱，但性质……偏向阴寒诡谲。”一股刺骨的阴冷首冲神魂。

苏小小心中一凛。

“寂灭组织？！”

“很有可能。”莫灵天眼神冰冷，“他们果然也来了，而且动作比我们预想还要快。”

这个发现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湖面，瞬间打破两人之间原本就紧绷的气氛。寂灭组织的人就在前方，意味着随时可能遭遇伏击。

“那我们怎么办？绕路吗？”苏小小有些紧张。

“绕路会耽误时间，而且无法确定他们是否只有这一拨人。”莫灵天站起身，望向罗盘指示方向，“永冻之地广大无边，但通往孤峰之影的关键路径可能不多。我们和他们的目标一致，大概率会走相似路线。”

“你的意思是……硬闯？”苏小小瞪大眼睛。

“不是硬闯，是潜行。”莫灵天从储物袋取出两张符箓，递给苏小小一张，“这是隐匿符，配合敛息诀，可以最大限度收敛我们的气息和踪迹。我们放慢速度，保持警惕，尽量避免正面冲突。”

苏小小接过符箓，小心翼翼贴在身上。一股清凉气息瞬间覆盖全身，仿佛与周围风雪融为一体。她运转宗门传授的敛息法门，心跳和呼吸都变得微不可闻。

莫灵天也做好了同样的准备。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和决心。

接下来的路程，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他们猫着腰，压低身形，利用雪丘和岩石作为掩护，不断变换方位。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在风雪中穿行。

莫灵天感知力发挥到极致。任何一丝异常风吹草动，任何一点不和谐灵力波动，都逃不过他的探查。苏小小也全神贯注，努力跟上莫灵天节奏，同时留意后方和两侧。

空气中的压抑感越来越强，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风声依旧呼啸，但这呼啸声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更危险的信号。他们甚至感觉到，弥漫在天地间的冰寒灵气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杀气。

这不再是单纯自然险境，而是掺杂了人为杀机。寂灭组织，这个如同跗骨之蛆般的阴影，己经真真切切横亘在他们前行道路上。

“老莫，”苏小小用几不可闻的声音传音，“你说……除了寂灭组织，会不会还有其他势力的人也盯上了这里？”

莫灵天沉默片刻，传音回道：“龙祖传承，足以让任何势力动心。寂灭组织能得到消息，其他人未必不能。小心为上，我们现在就像走在刀尖上。”

苏小小的心沉了下去。前有寂灭组织，后可能有宗门“观察者”，暗处或许还潜藏着其他未知敌人。这场永冻之地之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平静。

就在这时，一首稳定指向前方的极地罗盘，指针突然剧烈摇摆不定，发出一阵细微嗡鸣。

“罗盘失灵了？”苏小小惊讶。

莫灵天脸色一变，迅速抬头望向前方。远处的风雪变得更加狂暴。隐隐约约间，能看到一座巨大无比黑色山影轮廓，如同蛰伏远古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

那应该是地图上标注的第一个重要地标——断魂崖。传说中，这里地磁异常混乱，任何依靠磁力定位法宝都会失效。

更让他们心惊的是，在断魂崖方向，一道微弱但极其刺眼的血色光芒，如同利剑般冲天而起。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瞬间撕裂了灰暗天幕！

那光芒中蕴含的暴戾和毁灭气息，即使隔着遥远距离，也让他们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那里……发生什么事了？”苏小小声音干涩。

莫灵天瞳孔骤缩，紧紧盯着血光消失的方向。

“那光芒……是禁忌的力量！”他低声说着，手不自觉的握紧了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