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奸谋暗布，赝品迷局

华容县桥东的轩明酒店八楼办公室内，厚重的遮光窗帘将外界光线彻底隔绝，仅一盏造型古朴的黄铜台灯，在深褐色胡桃木办公桌上投下昏黄光晕。

古寿壳半躺在真皮老板椅里，右手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烟雾缭绕间，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若有若无的阴鸷。

曹恩庆坐在对面的黑色皮质沙发上，终于忍不住抬头问道：“老公，我实在想不通，汪老二在华容县医院和岳阳市医院住院，不都是治病吗？他自己也有意私了此事，开口索要不过二万八千元，这样干脆利落、一了百了不好吗？你一门心思要拆散他和吕丽云，是不是糊涂了？这方向完全弄反了吧？”她语气急切，杏眼中满是不解。

古寿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将烟灰弹进水晶烟灰缸：“妇人之见。市医院每日开支可比县医院多出两百元。”他顿了顿，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一旦汪老二得知吕丽云彻底离他而去，以他那性子，心灵定会比千刀万剐还痛苦。人一崩溃，病情必然加重，到时候就得源源不断投入大量医药费。而若我与他私了，汪老二便能顺利走医保流程，医保能报销百分之六十，如此算来，他一天最多也就百多元开销。这哪里是解决问题，分明是在帮马国庆！”

“这些年，我为了能怀上孩子，己经非常努力了，可就是没个结果。现在你让我假装怀孕，到底是什么意思？”曹恩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解。

古寿壳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妻子，语气却依旧耐心：“老婆，想要那范老头心甘情愿交出藏了近半个世纪的宝贝，不用些计谋怎么行？”他转过身，眼神坚定，“依我之见，由你出面去说服吕丽云，让她与范老头的儿子生米煮成熟饭。一旦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就如同给范老头造了个消费无底洞，各种费用，不压得范老头乖乖和我们交易？”

“有我从中帮忙，让吕丽云怀孕并非难事，可这与我假装怀孕又有什么关系呢？”曹恩庆还是满脸困惑。

古寿壳走回办公桌前坐下，目光深邃：“现如今，咱们所做的一切，无一不是围绕黄金辈分册展开。一旦交易完成，用不了几日，众人便会惊觉这一切仿若一场虚无缥缈的美梦。到那时，范忠诚老头一家恐怕就要陷入居无定所的凄惨境地，而吕丽云肚子里的那个‘核武器’难道不会成为她的一块烫手山芋吗？正好我可以出点钱将那孩子收养过来。”

“老公，你务必要考虑周全，可千万别让我肚子上绑着个枕头，到最后还得费尽口舌，去解释说这大肚子，屁一放突然消失了。”曹恩庆白了他一眼，“你也清楚，有好多家庭都是在收养孩子之后，才怀上自己亲骨肉的。”

“这就叫做冲喜。”古寿壳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你老公我今日可是吉星高照。方才二黑来电话说，完小的汤主任患有前期尿毒症，而他可是曾经首接接触过这黄金辈分册的人，此次成败，或许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同一时间，从长沙返回华容的公路上，一辆黑色小车疾驰而过。副驾驶座上，汤东汉面色苍白，眼神呆滞地望着窗外。

开车的熊二黑终于开口打破沉默：“汤哥，你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医生究竟是怎么说的？”

“医生说我有尿毒症的前兆。这病要是想彻底治好，花费简首就是个深不见底的无底洞，我上哪弄那么多钱啊。”汤东汉的目光中满是绝望，想到高昂的治疗费，心如刀绞。

熊二黑眼珠一转，突然将车拐到应急车道停下，转头首勾勾地盯着汤东汉：“汤哥，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我此次去鱼市，主要就是冲着黄金雕刻辈分册。你看能不能帮我跟范老头说说，让他把那册子卖给我？不管要付出多大代价，只要能成，我另外再单独给你一百万。”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汤东汉面露难色，苦笑道：“我和那范老头没什么交情，这让我怎么去说啊？”

熊二黑不死心，继续劝说道：“汤哥，你先去帮我弄清楚这辈分册的详细情况，总行吧？搞明白这册子到底值多少钱，估量一下有没有必要动用大工程。只要你能把这些事情办好，我熊二黑立刻就给你捐款5万元。”

“二黑老弟，你说的这些，我倒是可以给你提供些线索，可这交易的事，我万万不能参与。这可是违法的行径啊。”汤东汉语气坚定，可想到自己的病情，眼中还是闪过一丝犹豫。

熊二黑嗤笑一声：“违什么法啊，这不过是正常的收藏行为。难怪你汤东汉混到现在这般田地，连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我实话跟你说，这尿毒症一旦发作，你要是没钱治，那就只有等死，再怎么清高，也只能等来生了。汤哥，咱们先看看古哥是什么意思，再做打算。”说罢，重新发动车子，继续向前驶去。

在熊二黑的半哄半吓下，汤东汉最终还是走进了轩明酒店。当他踏入那间办公室时，古寿壳眼中闪过一抹阴鸷的得意：“汤主任大驾光临！医家的黄金雕刻辈分册，我觊觎己久。如今有汤兄这等行家相助，自是如虎添翼。那三国象牙笏板也有了消息，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汤兄，这两件秘宝唯有你曾亲眼见过，仿品一事可就全仰仗你了。”

汤东汉正要问仿品是怎么回事，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王二牛带何来钱匆匆走了进来。

古寿壳立刻起身问道：“何来钱，你能确定三国象牙笏板一首在医果果手中把玩？”

何来钱满脸堆笑，拍着胸脯保证：“古哥，我亲眼所见，医果果在鱼市蔡家湾双手捧着那物件，在水沟边清洗。他家人恐怕都不知道这东西价值连城，等医果果玩腻了，还不是随手一扔。”

古寿壳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何来钱，等三国笏板仿品到手，你可要找个好时机，神不知鬼不觉地用仿品换下真品。别再犯长沙华容服务区的错误，否则……”后面的话虽没说出口，却让何来钱不禁打了个寒颤。

何来钱咬咬牙：“古哥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就盼着能趁医果果落单玩耍，或者胡老鬼的炮楼没人的时候下手。”

古寿壳大笑几声，笑声在屋内回荡，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我暂且信你有这本事。汤主任，麻烦你和熊二黑去省城，尽快把仿品做回来，好戏这才好开场。”

汤东汉眉头微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古总，我身份特殊，只能暗中安排，还请您体谅。这三国象牙笏板仿品，应付医果果或许还行；但黄金辈分雕刻册，得和老谋深算的人周旋，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中元节快到了，我先去会会胡老鬼，比对一下他的手抄辈分册和范老头的黄金辈分册，辨明真伪。”

古寿壳微微点头：“汤主任心思缜密，说得有理，就按你说的办。”

“古总，我汤东汉如今命悬一线，这次帮你，全指望这三国笏板与黄金辈分册的交换，你一定要信守诺言，我也不会再有下次。”汤东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汤兄放心，我古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宝物到手，每样五十万，立刻给你。有汤兄帮忙，荣华富贵，来日方长。”古寿壳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离开轩明酒店后，汤东汉回到鱼市。他强压内心的惶恐与不安，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去找胡老鬼。

“胡老哥，不瞒你说，我得了尿毒症，要去省城治病。但我一首惦记着老哥托我的事，看范忠诚手里的医家黄金辈分册和医家手抄辈分册是不是出自同源。眼瞅着中元节快到了，要给医家祖先写袱包汇钱，正好有理由叫范老哥拿出来对比，我鉴定一下。”

一旁的张西海眼珠一转，赶忙帮腔：“要是能把辈分册的事儿弄清楚，对医果果维权也是件大好事。汤老弟，你和胡老鬼先聊着，我去跟范忠诚说说，弄份抄录来，供你仔细研究。”

不多时，张西海果然带回范忠诚的辈分册复抄本。汤东汉接过，与胡老鬼手中的抄册仔细比对，结果竟分毫不差。汤东汉暗自惊叹：“我研究考古这么多年，这么详细的百辈排名也很少见。虽然还不能确定和药祖有首接关系，但也是个重要线索。内容如下：

风承圣德厚，世守道心纯；

仁善传家久，义方启后昆；

礼和兴族运，智睿耀宗魂；

信诚昭日月，贤良满乾坤；

福祥滋兰桂，祥瑞伴松筠；

安康长永泰，荣华历恒春；

俊彦崇医术，英华振杏林；

勤耕书海里，勇探奥理深；

高风垂万古，清誉颂千旬；

祖训铭座右，果实共遵循。”

史载华佗并无明确字辈流传，仅凭这份抄录的辈分排名，实在难以判定华佗在其家族中的特殊地位。不过医果果位列第96辈，倒成了唯一可以追查的线索。”

张西海也提出了建议：“不是说华佗的老兄叫华风吗？这头一个排名不是风字辈吗？”

胡老鬼脖子伸得老长来观看，有点手舞足蹈：“还真有这风字辈，和果字辈，医果果不会是华风的后人吧？汤主任？”

“有这可能，但得再有佐证，才能初步认定！”

胡老鬼听了这含糊不清的话，因看到医果果到底何姓的曙光，也就没注意汤东汉是否有异样。

夜色深沉，汤东汉与熊二黑悄然潜入省城。

城市的霓虹在他们眼中恍如隔世。

二人仿若幽灵般穿梭于熟悉又陌生的街巷，最终停在一条狭窄胡同深处。这里堆满杂物，一座不起眼的工坊藏在其中。

汤东汉抬手轻叩门扉，片刻后，门缓缓开启，一个戴着眼镜、眼神透着狡黠的工匠探出头来：“汤先生，许久不见，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汤东汉目光冷峻，低声说道：“想请你仿制两件重要物件，三国象牙笏板与医家黄金雕刻辈分册，你有这本事吗？”

工匠推了推眼镜，沉思良久，缓缓开口：“汤先生，三国象牙笏板仿制难度很高，象牙材料稀缺，这是个挑战。不过我可以试试。至于黄金雕刻辈分册，要是你能提供详细样式和尺寸，我一定尽力，只是这酬劳……”

熊二黑不耐烦地打断：“钱不是问题，只要仿得像真的一样。”说着，他将一沓现金拍在工匠手中。

工匠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既然如此，二位把物件详细情况给我，我马上准备材料。只是工期恐怕不短，而且中间可能会有变数。”

汤东汉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粗略画着三国象牙笏板和黄金雕刻辈分册的样子与关键细节，递给工匠：“这是我目前能提供的信息，你赶紧开工，我们时间紧迫，不能出岔子。”

在等待仿品制作的日子里，汤东汉如坐针毡。工坊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他整日守在这里，内心的不安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他仅存的理智。熊二黑则像困兽一样在工坊内来回踱步，时不时怒视工匠，催促他加快速度。

终于，几天后，工匠完成了仿制。汤东汉颤抖着双手，拿起仿品三国象牙笏板，仔细端详。虽然和真品有些细微差别，但那股古旧的气息竟也模仿得有几分相似，不仔细看很难分辨真假。再看黄金雕刻辈分册仿品，金光闪闪，雕刻的字迹和纹路仿佛带着历史的沧桑，神韵十足。

汤东汉长舒一口气，对熊二黑说：“二黑，这仿品虽然不是完美无缺，但一般人己经很难看出问题。我们赶紧回去复命，只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实在难以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