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霜初降

阳山的初霜来得比往年早，钱花花站在拉富亚大厦的天台，望着滨海地块的塔吊逐渐拆除。藏蓝色的大衣领口沾满白霜，她摸出手机，相册里存着赵甜豆在幼儿园的照片——小姑娘穿着红色连衣裙，站在蓝色的滑梯前，笑得像朵太阳花。

“夫人，”谢二妮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皮先生在会议室等您，审计报告出来了。”

钱花花转身，大衣下摆扫落天台边缘的霜粒。镜柜里的蓝宝石袖扣在阳光下闪烁，那是赵甜豆昨天送给她的礼物，说“妈妈戴蓝色最好看”。她知道，女儿开始理解红蓝配色的意义，就像理解父亲留下的遗产。

会议室里，皮二光正在和审计师争论，蓝色衬衫袖口沾着粉笔灰——那是他今早送甜豆画画时蹭到的。审计报告摊在桌上，红色批注格外刺眼：“拉富亚核心资产估值回升20%，得益于滨海地块文物保护政策。”

“科达撤诉后，散户股东开始回补，”皮二光递给她杯黑咖啡，“但裘氏资本仍持有12%的股份，裘大虎随时可能卷土重来。”他望向窗外的初霜，“还有，谢二妮的背景调查有了结果。”

钱花花的手指在咖啡杯上停顿：“她果然是裘秀晶安插的人？”

“不，”皮二光摇头，“谢二妮的父亲，是当年赵董举报的扶贫款挪用案受害者，她进拉富亚，是为了给父亲讨公道。”他的声音低沉，“赵董坠楼前，曾让她保护你和甜豆。”

钱花花的胸口突然发紧，想起谢二妮手臂的烫伤、手腕的红丝带，原来所有的细节，都是赵又廷布下的局。她摸出赵又廷的蓝色信封，突然明白，他坠楼前的那句“对不起”，不仅是给裘秀晶，更是给所有被卷入旋涡的人。

“通知谢二妮，”钱花花轻声说，“让她继续留在我身边，我需要这样的守护者。”她望向审计报告，“另外，启动‘小薇基金’，用滨海地块的开发违约金，资助贫困大学生，就像当年秀晶帮我那样。”

皮二光点点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蓝色丝绒盒：“花花，这是我父亲当年反对我追你时，藏起来的戒指。”他打开盒子，银色戒指内侧刻着“花花，永远”，正是大学时他送她的那枚，“现在，我想重新给你戴上。”

钱花花的眼眶突然，藏蓝色的大衣下，心跳如鼓。她想起初雪那天，皮二光在雪地里等她三小时，想起赵又廷坠楼后，他寸步不离的守护，想起甜豆画里的一家三口。

“二光，”她伸出手，无名指的钻戒早己摘下，“等甜豆成年吧。现在的拉富亚，需要我们并肩作战。”她望向窗外的初霜，“而且，我还没准备好，面对小薇和秀晶的过去。”

皮二光笑了，将戒指轻轻套在她中指上：“好，我等。”他的蓝色领带夹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就像赵董等小薇，秀晶等又廷，我们有的是时间。”

散会后，钱花花走进赵又廷的办公室，镜柜里的照片换成了甜豆的画像。她打开抽屉，取出赵甜豆的画册，翻到最新一页：画着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妈妈穿蓝色，爸爸穿蓝色，孩子穿红色，背景是初升的太阳。

“夫人，”谢二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裘秀晶在看守所申请见您，说有重要的事。”

钱花花点头，藏蓝色的大衣在走廊投下长长的影。看守所的会见室里，裘秀晶穿着灰色囚服，腕间戴着串红色手绳，那是小薇送她的生日礼物。

“花花，”裘秀晶的声音沙哑，“滨海地块的古墓里，还有件东西，是小薇留给你的。”她递过个红色锦盒，“打开看看。”

锦盒里，躺着枚蓝宝石耳钉，与赵又廷的袖扣是一对。钱花花突然想起小薇的日记：“又廷送我蓝宝石袖扣，说‘这样我们就有了同一片天空’。秀晶吃醋，说要送我红色耳钉，‘让你的耳朵也着火’。”

“小薇说，”裘秀晶的眼泪滴在手绳上，“如果她走了，就把耳钉送给你，因为你和她，都有双会发光的眼睛。”她望向钱花花的藏蓝色大衣，“现在我才明白，红蓝配色，不是对立，是互补。”

钱花花握住她的手，灰色囚服下的手腕瘦得硌人：“秀晶，等你出来，来小薇基金吧，那里需要懂得红色热情的人。”

裘秀晶笑了，笑容里有释然，也有遗憾：“好。但现在，你要替我告诉小薇，我不再恨她，也不恨又廷了。”她摸了摸手绳，“爱不该是枷锁，对吗？”

初霜融化成水，钱花花望着看守所的铁窗，突然明白，有些恩怨，终将在时间里沉淀成守护的力量。藏蓝色的大衣下，她的手心里，躺着小薇的蓝宝石耳钉，与皮二光的戒指交相辉映，就像红蓝配色的故事，终将在互补中，走向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