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 章 骨佛泪

黄河断流处矗立着千丈骨塔，塔身由各类骸骨拼嵌而成。哭骨僧跪在塔前悲泣，眼泪化作尸虫啃噬塔基。崔鸿触碰塔身时，掌心《往生咒》经文突然倒流，尸语童的灯笼照出塔内真相——每层都封存着他一桩罪孽！

第九层塔室内，初代崔鸿的金身骨像突然睁眼。画皮仙正在拓印骨像，宣纸覆面的瞬间，画中崔鸿竟伸手掐住本体脖颈！食罪骨鸟俯冲而下，啄食崔鸿血肉时吐出青铜獠牙——每颗牙都刻着受害者的名字。

"你的罪，入画方知。"画皮仙撕下自己的脸皮，露出底下林红鲤的面容。崔鸿的太阳穴突突首跳，前世记忆涌现：当年林红鲤为救他性命，自愿被画皮妖剥去脸皮，从此游走阴阳两界......

崔鸿被诱入人皮画卷，画中世界正在重演他的暴行。每当他想改变过去，皮肤就会脱落一片。画中的林红鲤被反复剥皮，每张人皮都化作新的画纸。食罪骨鸟叼来青铜镜，镜中映出青年哭骨僧的面容——竟是崔鸿某一世亲手剃度的亲弟！

"用你的血作胭脂，最是艳丽。"画皮仙舔舐画笔，笔尖沾着崔鸿的心头血。崔鸿挥拳击碎画纸，却发现每一片碎屑都化作新的牢笼。尸语童突然将灯笼按在画上，火光中显现终极真相：骨塔最底层，埋着林红鲤被抽干的仙骨！

哭骨僧将头骨念珠塞入崔鸿胸腔，念珠上的《大悲咒》逆向流转。骨塔开始倾斜，塔顶骨像流出黑色佛泪。泪滴触及崔鸿皮肤的刹那，他看到了开天辟地时的场景——自己原是黄河孕育的河妖，林红鲤则是奉命镇压他的河伯之女！

"你剜我双目，我抽你仙骨，这本就是宿命。"林红鲤的残魂从佛泪中浮现。崔鸿的青铜铃铛突然全部炸裂，铃舌化作三百根骨针刺入周身大穴。在极致的痛苦中，他终于明白：所有镇河人都是自己的替身，永生永世在替他承受反噬！

崔氏宗祠化作蠕动的血肉巨瘤，梁柱间血管突突跳动。崔鸿推开门的瞬间，供桌上的祖宗牌位飞扑而来，利齿咬入他的关节吸血。"始祖"牌位裂开，爬出九代崔鸿尸块拼合的怪物，每块血肉都在控诉罪状！

倒悬尸林的根系刺入崔鸿脚心，记忆被疯狂抽取：七岁喂弟弟吃蛊虫、十五岁活剥发妻制鼓、三十岁将生母封入血棺......画皮仙在梁上作画，画中崔鸿正在啃食自己的手臂，血肉宗祠随着他的咀嚼不断膨胀。

尸语童抬来青铜鼎，鼎中煮着崔鸿历代转世身的残肢。吃下自己左臂的瞬间，崔鸿的脊柱刺破皮肤化作骨鞭。盲眼渡娘突然现身，将河妖卵塞入他的伤口："这才是完整的你！"

倒悬尸体纷纷坠落，与骨鞭融合成千手怪物。林红鲤的残魂被吸入尸傀，成为最后一道枷锁。崔鸿的右眼彻底龙化，左半身爬满尸斑，祠堂地砖缝隙渗出黑色龙血，汇聚成《噬己录》的终章......

疯狂啃食祠堂血肉的崔鸿，在始祖心脏里尝到林红鲤的血味。暴走的他撕开胸腔捏碎河妖卵，黄河瞬间变成血黄色。所有镇河法器崩毁，九具血棺破水而出，棺内伸出数百只龙爪将他拖入河底。

最后时刻，林红鲤的声音从每朵浪花中传来："我愿永世承君之恶。"崔鸿与黄河融为一体，河面浮现他巨大的痛苦面容。新捞尸人拾到的青铜铃残片中，传出婴儿啼哭与骨笛和鸣......

三年后的中元夜，黄河再度泛滥。九具新棺浮出水面，棺盖刻满"崔"字。黑袍摆渡人撑着骨舟接引浮尸，船头三百青铜铃随风作响。放河灯的少女突然被拖入水中，掌心攥着的人皮残片，赫然是《噬己录》的最后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