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 章 血瞳渡

黄河水泛着诡异的靛蓝色，河面漂浮着成片的鱼尸。崔鸿踩着滑腻的船板登上盲眼渡娘的骨舟，发现船舷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往生咒》。渡娘空洞的眼窝里嵌着两颗浑浊鱼目，船桨划过水面时，竟在河面刻出血色符文。

"崔大人可还记得妾身的眼睛？"渡娘突然用船桨挑起崔鸿的下巴，鱼目在眼眶里疯狂转动。船底传来指甲抓挠声，崔鸿掀开舱板，骇然发现夹层里贴着九十九张人皮符咒——每张都画着他的生辰八字！

尸语童的纸灯笼突然爆燃，火光中浮现河底景象：三百具新娘尸骸手挽手组成巨大的"崔"字，她们的嫁衣下摆连着青铜锁链，锁链尽头拴着具雕满合欢纹的血棺。崔鸿的右眼骤然刺痛，瞳孔分裂成鱼目状，透过浑浊的河面，他看见自己前世将渡娘按在船头剜目的场景......

"合卺酒凉了。"渡娘的鱼目突然爆裂，流出腥臭的黑色汁液。骨舟剧烈摇晃，无数苍白手臂破水而出，每只掌心都睁开血红的瞳孔。崔鸿挥动逆鳞斩断手臂，断肢却化作红绸缠住他的脖颈——绸缎另一端连着河底血棺！

崔鸿被红绸拽入河底婚堂时，肺腑中灌满腥甜的血水。喜堂西壁挂着人皮灯笼，宾客席上的浮尸们机械地拍手，腐烂的指骨敲击着青铜编钟。尸语童端着合卺酒飘来，酒盏中浮着颗带血的眼球："饮下这杯，前尘尽消。"

当崔鸿的嘴唇触到杯沿，后背突然灼痛难忍。嫁衣自动穿戴在身，后颈处浮现血色婚书："庚辰年七月初七，崔鸿与河姑永结幽冥。"林红鲤的人皮铺在婚床上，金线绣着的合欢花纹正渗出黑血。渡娘掀开盖头的瞬间，脸皮整张脱落，露出森白头骨——颅内嵌着的青铜合欢铃发出摄魂之音！

"你拿我的眼睛镇河，我便用你的骨血还魂！"渡娘的骨爪刺入崔鸿胸膛。尸语童突然尖笑，纸灯笼映出惊人真相：三百年前大婚夜，崔鸿为破死劫，竟将渡娘献给河伯，剜其双目炼成镇河法器！林红鲤的残魂从人皮嫁衣中暴起，与渡娘撕咬成一团。崔鸿趁机扯断红绸，却发现每条绸缎都连着自身血管......

河底血棺轰然开启，三百新娘尸骸齐声尖啸。崔鸿的左眼开始流血，前世记忆如毒蛇噬脑：当年他剜去渡娘双目时，鱼目早己生出灵智。此刻黄河所有浮尸同时睁眼，每双瞳孔都映出崔鸿的罪孽！

"聘礼该还了！"渡娘的骨爪抠向崔鸿右眼。千钧一发之际，崔鸿用逆鳞自剜右目，血泪坠入合卺酒。酒液触及河水的刹那，整条黄河掀起百丈血浪。渡娘吞下血淋淋的眼球后，腹部诡异地蠕动起来——数百条人面鱼怪破体而出，每张人脸都是崔鸿历代转世的面容！

林红鲤的残魂突然附在血棺上，棺盖内壁浮现甲骨文："以眼还眼，以劫破劫。"崔鸿将染血的逆鳞刺入心脏，血水在河底凝成太极图。渡娘发出最后一声哀嚎，身躯化作泡沫消散，唯留那对鱼目沉入河泥——里面封印着崔鸿三魂七魄中的"恶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