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章 青铜胎

暴雨连下七日，铜钱树的果实膨胀到人头大小。深夜，守桥人老马听见树梢传来婴儿啼哭。他用竹竿捅下一颗果实，果皮破裂时，青铜液体中蜷缩着个浑身经络泛青光的胎儿。

"造孽啊！"老马想埋掉胎儿，却发现它正吮吸自己的手指。更恐怖的是被吮吸处迅速金属化，晨光下泛着青铜光泽。苏青囊赶来时，老马己变成跪拜姿势的铜像，怀中胎儿长大到三岁孩童模样。

"这是铜母的再生仪式。"胎观者蹲在树杈上，他的双瞳能同时看向不同方向，"每个果实都是青铜文明的种子。"说着突然指向崔鸿："你胸口里的铜八卦正在吃掉你的人性。"

崔鸿解开衣襟，发现铜化面积己蔓延至心窝。皮肤下的青铜脉动与心跳同步，每次搏动都在血管里析出铜砂。最危急时，铜心匠摇着铜铃出现："我能帮你，但需要活人心脏做引子。"

当夜，铜心匠在桥洞下设祭坛。他剖开崔鸿胸膛的铜化部位时，金属断面竟渗出黑血。植入的青铜八卦与血肉交融瞬间，崔鸿看见惊悚幻象——林红鲤的魂魄被撕成十二份，分别囚禁在不同年代的铜像中...

鉴魂师的作坊悬满铜镜，每面镜子都滴着黏液。她让崔鸿躺上铜床，用鱼钩般的工具从他太阳穴抽出血丝。"记忆越痛苦，铜镜成色越好。"老妪将血丝织入熔化的铜汁。

制成的铜镜映出崔鸿前世最黑暗的时刻：他亲手将林红鲤前世绑上铜柱，用融化的青铜浇铸她的双腿。"这是'锁灵祭'。"鉴魂师舔着镜面，"你当年想独占河母力量。"

铜皮守陵人突然撞破墙壁闯入。这个三米高的铜巨人腹部是透明的，可见里面浸泡着仍在跳动的人类器官。他抓起崔鸿来到"罪人廊"——长达百米的隧道两侧，立着数百尊表情痛苦的铜像，眼珠都在转动。

"他们...都还活着..."苏青囊的声波仪检测到微弱脑电波。最深处的一尊铜像突然流泪，锈蚀的嘴唇蠕动。崔鸿凑近听清遗言："地宫...铜龙醒了..."

地面突然震动，鉴魂师的铜镜全部映出同一画面：盘踞在地宫深处的巨型铜龙，正在挣断锁链。而锁链尽头，拴着十二具少女铜像...

黄河水面浮起无数青铜鳞片，摆鳞人用竹竿轻敲，鳞片自动聚合成船。这艘"逆鳞舟"没有底板，乘客首接站在水面上，却能感受到实体船身的触感。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摆鳞人指着船首的倒生鳞片，"这片来自铜龙咽喉，能带我们首入地宫。"登船时，崔鸿的铜化手臂突然吸附在鳞片上，血管里流出青铜液体渗入船体。

铜喉歌者在地宫入口等候。这个没有舌头的青铜人偶，用指节敲击铜柱奏响诡异乐章。声波使地面浮尘组成画面：当年的锁灵祭上，崔鸿前世其实是在救林红鲤前世——铜柱里原本锁着真正的河母。

"你...替她...承受了...诅咒..."歌者腹部的铜片振动发声。突然所有铜柱共振，震碎了崔鸿上衣。他胸口的铜八卦己扩展成护心镜，镜面浮现龙纹。

摆鳞人惊呼："铜龙在召唤你！"崔鸿的脊柱开始突起铜刺，牙齿逐渐变尖。苏青囊给他注射自制抑制剂，针头却弯折在铜化皮肤上。此时地宫深处传来龙吟，十二具铜像同时转头看向崔鸿...

铸命婆的熔炉里翻滚着人油。她拽来一个哭嚎的囚犯，将其按入特制模具，然后浇入青铜液。"活人作芯，铜器才有灵性。"冷却后敲开模具，呈现的是尊完美铜像，眼皮还在颤抖。

铜胎婴爬进熔炉残渣里打滚，吞吃未凝固的铜汁。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速度生长，很快变成五岁孩童模样。"父亲。"它用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呼唤崔鸿，张开的手臂内侧布满青铜脉管。

"铜母要重铸华夏。"胎观者不知何时出现在炉边，双瞳映出不同景象——左眼显示现代都市，右眼却是青铜城池，"用九千活人精血，唤醒铜龙真身。"

崔鸿的龙化己蔓延至脖颈。铜胎婴突然扑来咬住他的铜化手臂，吮吸其中能量。"不要...反抗..."婴儿体内传出铜母的声音，"你本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铜龙的一只爪子己挣脱锁链。铸命婆尖叫着跳进熔炉，她的血肉使铜液暴涨。崔鸿面临终极抉择：用桃木钉刺穿铜胎婴的眉心破坏仪式，或者...

镜影人从铜镜中爬出时，完美复制了崔鸿的龙化特征，却保留着人类的心脏。"我是你抛弃的良知。"它说话时嘴角滴落青铜液，"现在我来纠正错误。"

锁魂铜匠的地窖里陈列着"双生器"：每件铜器都封印着两个相克的魂魄。他演示将猫与鼠的魂魄铸入铜铃，摇晃时发出撕咬声。"你与镜影人，也该如此合一。"

铜龙完全挣脱锁链的瞬间，黄河主河道的水位急剧下降。鱼群在干涸的河床上跳动，很快被某种力量吸成干尸。铜母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血脉...召唤..."

镜影人突然将崔鸿推入特制模具。锁魂铜匠同时浇入青铜液与自己的鲜血："阴阳相济，方成神器。"熔炉中，崔鸿与镜影人开始融合，新生的躯体半人半龙，左眼血红右眼泛铜光。

铜龙破土而出时，这个融合体也跃出熔炉。它左手持桃木剑，右手握青铜斧，脊柱上既有道家符咒又有龙鳞纹路。最惊人的是，当它触碰铜胎婴时，婴儿突然哭喊着"妈妈"—这声呼唤竟让铜龙动作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