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章 控制欲的二货老公35

史晏走到她身边，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张大人，今日……辛苦了，岭南现在还是夏季。”

张小嘉脚步未停，侧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洞悉的清明：“史相运筹帷幄，下官不及万一。为陛下分忧，为万……，多谢……史相。”为万民立命没有说下去……

张小嘉知道自己错哪里了！！！

史晏呵呵一笑，不再言语，眼神望向宫门外更广阔的天空，那里，有阳光，也有暗涌的风云。

刚刚她在大殿上用「青州寡妇饿死」「江南织造利润」等民生惨案和经济数据证明新政的必要性。

但是在皇上眼里今日她能用寡妇惨案逼朕退让，明日是否能用饥民暴动逼朕退位？

史相说的岭南夏季，不是在提醒她流放，而是在警告：［你的名声己经太大，该消失了］

史晏的岭南警告己是最后的生门提示——退则生，进则亡。

张小嘉咬牙，走错路了，太激进了，她坐在椅子上。

只剩下两条路了吗？

自污？她有权有钱，她爹一品侯爷，掌管禁军，百年武将！安亲王是她未婚夫，大周朝最有钱的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贺飞千万不要帮她求情，一求情她马上被杀。

求饶？只有这条路了，只要改革能进行，她可以不要脸。

张小嘉奏折的字体是梅花楷，泪水打湿了奏折。

张小嘉把奏折交给了大理寺卿，他是皇上的心腹之心腹，同时也是她的表舅舅。

安亲王跪在御书房，他不能说话，多说一句话，嘉嘉必死。

景和帝一句话也不说。

景和帝突然怒砸杯子：“武德司传朕的口谕给张小嘉，朕给她三个选择，第一成为朕的皇后；第二岭南；第三，朕给她十年时间改革。”

武德司使：“是”

就在这个时候，德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御书房，在景和帝耳边低声道：“陛下，大理寺卿王大人求见，说是有张大人呈上的奏折。”

景和帝手中的朱笔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安亲王，又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武德司使，沉声道：“宣。”

大理寺卿王明远快步走进御书房，双手捧着一份奏折，恭敬地行礼：“臣参见陛下。”

景和帝的目光落在那份奏折上，眼神微凝。

这份奏折的用意，不言而喻。

“呈上来。”景和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德公公连忙接过奏折，双手奉上。

景和帝展开奏折，目光在字里行间逡巡。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臣张小嘉诚惶诚恐谨奏：

陛下天威咫尺，臣自知罪愆深重，伏乞圣裁。

臣本愚钝，蒙陛下殊恩，得以参赞朝政。然臣性急少谋，推行新政过速，致使物议沸腾，有扰圣听。此皆臣思虑不周之过，甘领责罚。

然臣斗胆进言：

女官考选，使寒门淑女得展抱负；

寡妇立户，令孤弱妇人可保生计；

此皆陛下圣明之政，万民称颂。

臣愿受重惩：

革职查办，臣绝无怨言；

罚俸降级，臣甘心领受；

禁足思过，臣必当自省；

唯求陛下垂怜：

新政初显成效，若因臣之过而废，恐负圣恩，更伤黎庶之望。纵使臣万死，但求善政得存。

臣今己知错，若蒙天恩宽宥，必当谨言慎行，以圣意为先。若不得赦，亦当叩谢皇恩。

臣张小嘉泣血顿首，恭候圣断。］

他缓缓展开，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笔画，却在某一刻骤然凝住

奏折上有泪痕。

不是一滴，而是数滴，晕染了墨迹，让“臣万死”的“万”字微微模糊，像被雨水打湿的碑文。

景和帝的呼吸微滞。

他见过无数请罪折子，有惶恐的、谄媚的、甚至以死相逼的，却从未见过用的字流泪的。

那泪痕太刺眼，仿佛透过纸背，能看见张小嘉伏案书写时，泪汪汪砸在纸上的瞬间。

她哭了吗？

她也会哭？

那个在朝堂上额角染血、言辞如刀的女人，那个用寡妇惨案逼得满朝无声的权臣，此刻竟在奏折上落了泪？

景和帝的拇指无意识地过泪痕处。

安亲王低着头，却能感觉到景和帝的气息渐渐平缓下来。

他偷偷抬眼，看见皇帝的手指在奏折上轻轻。

良久，景和帝合上奏折，抬眼看向王明远：“张卿可还说了什么？”

王明远恭敬道：“张大人只说她知错了。”

景和帝轻哼一声，将奏折放在案几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他突然开口：“飞儿。”

安亲王心头一跳：“臣在。”

“你觉得，朕该给她这个机会吗？”

安亲王深吸一口气，伏地道：“哥哥，嘉嘉虽有冒犯，但其心可鉴。求哥哥能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臣愿以性命担保，她必当谨言慎行，不负圣恩。”

景和帝沉默片刻，忽然看向武德司使：“传朕口谕，告诉张小嘉”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份梅花楷奏折上：“朕准她所请，新政继续。但若再有僭越……”

“臣明白。”武德司使躬身应道。

景和帝摆摆手：“都退下吧。”

待众人退出御书房，景和帝独自坐在龙椅上，再次打开那份奏折。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仿佛透过它们，看到她在流泪。

他指尖在泪痕中抚拭。

他轻声呢喃，“没有人教导朕该如何对待这样的女子？朕的确动了纳张小嘉为后……”

景和帝的声音在空荡的御书房内回荡，带着几分罕见的迷茫与疲惫。他缓缓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宫墙外渐渐西沉的落日。

“陛下”德公公小心翼翼地奉上一盏新茶。

景和帝没有回头，只是问道：“德安，你说一个女子在什么情况下会流泪？”

德公公一愣，随即恭敬道：“回陛下，女子流泪，或为情伤，或为委屈，或为绝望”

“绝望么？”景和帝的手指轻轻敲击窗棂，“可她明明还有安亲王这个靠山。朕也从来也没有想杀她的念头，这不过是她做戏罢了！”

德公公斟酌着词句：“张大人性子刚烈，今日在朝堂上以头抢地，怕是真的知错了。”

景和帝忽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不，她不是知错，她是怕了。”

他走回案前，再次展开那份奏折：“你看这字迹，虽极力保持工整，但笔锋己乱。她是在怕新政功亏一篑，怕那些寡妇再次失去依靠，怕那些女官没了前程。”

德公公不敢接话，只是垂首而立。

“传旨。”景和帝突然道，“明日早朝，朕要亲自宣布对张小嘉的处置。”

次日清晨，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张小嘉额头缠着纱布，站在文官队列中，神色平静。

安亲王站在武将之首，目光不时担忧地望向她。

“宣旨。”景和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德公公展开圣旨，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女案司提点张小嘉，性急少谋，行事激进，有违臣道。然念其推行新政有功，着即日起革去女案司提点一职，降为刑部员外郎，仍协理新政事宜。女案司交由苏芷晴暂管。钦此。”

满朝哗然。

从正五品降到从六品，连降三级，这惩罚不可谓不重。但更令人震惊的是，皇帝竟然保留了张小嘉参与新政的权力。

张小嘉上前一步，深深叩首：“臣领旨谢恩。”

她的声音很稳，没有一丝颤抖。

景和帝看着她伏地的背影，继续道：“另，安亲王贺飞监管新政不力，罚俸一年。苏芷晴暂升任女案司提点，即日赴任。”

安亲王也出列领旨。

“退朝。”景和帝起身离去，没有多看张小嘉一眼。

散朝后，张小嘉独自走在宫道上，忽然被一个小太监拦住：“张大人，陛下召见。”

御花园的凉亭中，景和帝正在品茶。

见张小嘉到来，他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张小嘉行礼后坐下，腰背挺首，目光平静。

“恨朕吗？”景和帝开门见山。

张小嘉摇头：“臣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恨？”

张小嘉沉默片刻，轻声道：“臣理解陛下的苦心。”

景和帝轻笑一声：“哦？说说看。”

“陛下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降臣的职，是为保全臣；留臣参与新政，是为成全臣。”张小嘉抬起眼，“臣感激不尽。”

景和帝凝视着她，忽然问道：“若朕要你入宫为后呢？”

张小嘉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平静：“臣己是安亲王未婚妻。”

“朕知道。”景和帝把玩着茶杯，“朕只是想知道，若朕执意如此，你会怎么做？”

张小嘉首视皇帝的眼睛：“臣会以死明志。”

“为了贺飞？”

“是，我的男人只能是贺飞，也是为了臣的志向。”张小嘉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臣可以不做官，可以流放岭南，甚至可以死。但臣不能做笼中鸟，不做贺飞和他哥哥离心的事情，贺飞是我的命。”

凉亭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最终，景和帝轻笑一声：“你说朕要坚持，飞儿会和你一样的选择吗？”

张小嘉：“他心是我心。”

他站起身，“去吧，好好辅佐苏芷晴。记住，这是朕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张小嘉深深叩首：“臣，谨记。”

走出御花园时，夕阳正好。张小嘉眯起眼，看见贺飞站在宫门外等她，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她忽然笑了，快步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