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签契约

“三年如何？”张巧姑伸出三根纤纤玉指晃了晃，语气带着几分诱惑。

三年就是三十六个月，再乘以五十就是一千八百两，若是再加上打赏分成、彩头，三年下来少说也得三千两。

明明五百两便可成交的事，对方却愿意出如此高价，以张巧姑精明世故的程度来看，其中必有玄机。

林月轻笑出声，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妈妈怕不是想签下我这个人？"

除了她脑子里那些唐诗宋词，她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能让这阅人无数的老鸨下如此血本。

“果然和聪明人说话最是省事。”张巧姑笑着斟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您瞧楼里那些娇客，不是公子哥儿附庸风雅，就是红倌人卖弄才情，没几首新鲜词曲留客，这生意还真不好做。"

话音微顿，她探出染着丹蔻的手指轻点桌面，语气看似随意却暗藏锋芒：

"妈妈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这三年里，小娘子若想起了什么绝妙诗词，可得优先想着醉仙居。"

她忽而凑近，周身萦绕着沉水香扑面而来："价钱方面小娘子尽管放心，保准比外头那些野路子给得敞亮。"

说完，她趁热打铁，“唰唰唰”的将契约写好，从怀里掏出枚私印，放在嘴边哈了哈气，重重的压在“张巧姑”三个字上面。

“公子，来吧，快签了这契约，奴家带你去寻几个温柔小意的兔儿爷乐呵乐呵。”

兔儿爷？那就是传说中的男妓了？

没想到醉仙居还有这营生。

鉴于对现契约的尊重，林月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在看到"每日新作"西个字时，不由苦笑出声。

这年头，竟然还有人把写词想得如此简单？

除非李白、苏轼穿越过来当她的智囊团，另外再加上现代的人工智能。

否则，谁又能日日都憋出上得台面的好诗词？

唐诗宋词她是背了不少，可若是一天来这么一首，不出一年便会掏空她前世的记忆库存。

届时这张用朱砂钤印的契约，怕是就成了悬在脖颈上的白绫。

"奴家可是把心都掏给公子看了。"张巧姑见她犹豫，连忙依偎上去，按住心口，水葱似的指尖掐着月白绢子，眼角眉梢皆是委屈：

"公子呀！您仔细算算，这三年的银钱可比五百两足足翻了六倍呢，这也就就是我张巧姑大气，才能干出这等事来。"

她的声音软糯如蜜，却像裹着糖衣的砒霜，听得人后颈发凉。

林月扯了扯唇角，微微摇头道："妈妈有所不知，这诗词创作全凭灵感。就算那苏公子大才，也做不到像厨房里包饺子似的，说捏出十个八个就捏得出来。"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张契约：“这样吧，节庆时令的应景之词我定会推陈出新，至于平日里，实在强求不得。"

“再说了，若真是随手拈来的俗物，又怎配得上醉仙楼的金字招牌？”

"当真？公子可别诓骗奴家，我这榆木脑袋，对诗词可是一窍不通。"张巧姑掩唇轻笑，银护甲叩击案几，发出清脆声响：

"罢了罢了，我且退一步——每月一首。只是若遇贵人点题，公子可千万不能藏着掖着。"

"贵人点题？"林月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妈妈不如首接买断，五百两一首我也不嫌少。要我赚这三千两？抱歉，小女子可没那通天的本事！"

"公子莫恼，我这也是为你着想。"

张巧姑见状，神色一凛，摆出不容拒绝的姿态，继续劝道："上月韵娘唱了你那首《金缕衣》，如今连教坊司的人都派人来请了。这般好机会，小娘子若是错过，就可惜了。"

她指尖轻轻划过林月攥着宣纸的手指，压低声音道：

"林娘子这般才貌双全，只要在贵人面前露上一面，再凭借诗词声名远扬，日后少不了达官显贵争相追捧。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可别忘了今日的情分。"

林月听完暗自叹息，说到底，这张妈妈还是想让她走卖笑这条路。

嘴上说是卖艺不卖身，可身处这风月场中，又有几人能守住底线？

人心不足蛇吞象，欲望一旦被勾起，哪有那么容易压制？

她微微一笑，斩钉截铁道："每月一首，可以限定主题。此外，逢年过节的应景诗词，若有满意的作品，我自会奉上。其它的，就莫要再强求了！"

"每首词当场结清，概不赊欠。还有，希望妈妈能替我保密，小女子实在不想抛头露面。"

她顿了顿，语气淡然："若妈妈觉得条件苛刻，也无妨。以妈妈的爽快性子，我自然还是会把词卖给你的，只是一年能出几首，可就得看缘分了。"

张巧姑见林月态度坚决，面上虽带三分遗憾，心底却暗自窃喜，生意场上本就是虚虚实实，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才是常态。

这丫头开出的条件，竟比她预估的还要高出两成，实在是意外之喜。

不过，场面上的戏还是得做足。

她轻摇罗帕，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幽幽叹道："傻丫头，到底是年轻气盛！能放任小娘子在青楼抛头露面的男人，又有几分担当？"

"女人这一辈子，靠的不过是几分姿色。若不在风华正茂时寻个靠山，等红颜老去，谁还会多看你一眼？"

她顿了顿，目光似惋惜、似怜悯，"这样固执的姑娘，我见得多了，可没几个有好下场的。"

"罢了罢了，谁叫我惜才呢？别的帮不上，总不能让你白白吃苦。"

她执起林月的手轻轻拍了拍，"钱财方面你放心，妈妈我断然不会亏待你。"

"这契约就按你说的写，也算是了却我一番爱才之心。"

这番话看似句句为她着想，实则暗藏机锋。

若不是林月平日里没少研究宫斗戏码，看透了这等"为你好"背后的算计，只怕此刻早己被哄得感恩戴德。

张巧姑说罢，把那一张契约用火折子点了投入盆中，重新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契约。

写完后，她认认真真看了一遍，这才签上名字，盖上私印，递给了林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