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章 骨肉同悲

珠婆婆的鲛珠杖在深渊中炸开万千光斑，每一粒光尘都映着三百年前的碎片。我看见自己穿着祭司袍与半鱼少年并肩而立，脚下是沸腾的血祭阵——那分明是赤漓的脸！

"你篡改了记忆..."我踉跄着抓住漂浮的珊瑚礁，腕间逆鳞突然刺出骨针。半鱼少年闷哼着跪倒在地，他胸口的逆鳞纹正在渗出海藻般的黑丝。

墨十三的机关触手突然缠住我的腰肢，绷带缝隙里露出齿轮转动的幽光："烛龙皿的共鸣开始了，正好给海甲充能！"他甩出三枚青铜罗盘，海底顿时升起布满齿轮的巨型圆台。

云无月的沧溟剑斩在罗盘中央，冰晶顺着机关纹路蔓延："墨家机关术不该用来复活邪物！"他结晶化的右臂突然崩裂，月光凝成的锁链捆住墨十三，"阿芜，看祭台卦象！"

八卦阵的离位嵌着半枚逆鳞，震位却是我的生辰八字。当暗流卷起我腕间血珠坠入阵眼时，海底突然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初代海甲从归墟裂隙中升起，那具三千丈高的青铜巨人眼眶里，跳动着赤漓的九头蛇虚影！

"原来你才是赤漓转世！"珠婆婆的泣血珍珠突然炸裂，她枯槁的手指穿透墨十三的绷带，扯出一截刻满咒文的鲛人尾骨，"当年婚宴上混进傀儡师的，就是你！"

海甲巨掌压下的瞬间，半鱼少年突然扑过来抱住我。我们的逆鳞纹发出共鸣，青铜镜世界在头顶重新展开。三百烛龙皿尸骸的眉心钉同时脱落，化作血线缠住海甲的手指。

"姐姐，该醒来了。"少年将额头贴上我的灼痕，海底霎时寂静——我听见三百个自己在哀哭。

记忆如附骨之蛆钻进颅腔。三百年前那场婚宴上，我亲手给新娘斟的合卺酒里，混入了赤漓给的离魂散。当鲛人公主毒发坠入珊瑚冢时，她的新郎正握着我的手，将逆鳞匕首刺进自己胸膛。

"为什么..."我颤抖着触碰少年胸口的伤疤，那下面埋着半枚逆鳞。海底突然浮现出三百青铜棺，每具棺材都传出与我相同频率的心跳。

墨十三挣脱月光锁链，海甲巨掌捏碎了珠婆婆的鲛珠杖："蠢货！赤漓当年把逆鳞一分为二，血肉化为你，魂魄化作我！"他的绷带层层脱落，露出与我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布满缝合线的脖颈处嵌着青铜齿轮。

云无月突然吐出发光的黑血，结晶右臂完全碎裂："月蚀开始了..."他眉心浮现九头蛇烙印，"阿芜，杀了我！赤漓在我元婴里种了..."

幽冥船从海甲眼眶钻出，甲板上的青铜面具全部转向云无月。无面僧的蜈蚣钻入他破碎的右臂："完美的宿体！"

半鱼少年突然咬破舌尖，将金血抹在我的逆鳞纹上："以血还血！"我们的身影在青铜镜中重叠，镜外的世界开始坍缩。我看见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空被剖开胸膛，金血浇灌着赤漓的九头蛇图腾。

当海甲的巨足踏碎最后一道珊瑚碑时，初代烛龙皿的尸骸突然从归墟裂隙站起。她腐烂的手穿透我的胸膛，握住了那枚跳动的逆鳞。

"好孩子，该物归原主了。"三百个时空的赤漓同时轻笑。

剧痛中爆发的金芒照亮了整个归墟。初代烛龙皿的尸骸突然发出惨叫，她抓着逆鳞的手掌正在结晶化——云无月用最后的月光锁住了她的腕骨。

"就是现在！"珠婆婆的盲眼流出血泪，她将泣血珍珠按进自己心口，"以鲛人王族之血，祭归墟之眼！"

海底裂谷轰然塌陷，赤漓的九头蛇虚影从云无月天灵盖钻出。墨十三狂笑着驾驶海甲冲进裂隙："归墟之力是我的！"

半鱼少年突然将我推入青铜镜，自己化作龙形缠住海甲："姐姐，记住我们真正的名字！"他的逆鳞纹绽放出我从未见过的璀璨金光，那些金芒在空中凝成两个古篆——沧溟。

三百青铜棺同时开启，历代烛龙皿的尸骸抓住海甲的西肢。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我坠入镜中世界的核心。这里悬浮着一具冰棺，棺中少女与我面容相同，心口插着刻满咒文的青铜杵。

当我的手触到冰棺时，海底传来赤漓凄厉的尖叫："不可能！你才是初代..."

棺盖突然炸裂，冰棺中的少女睁开眼睛。她心口的青铜杵化作流光没入我的逆鳞纹，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百年前红盖头下的新娘，正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