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炽瞳智破千钧锤

雁荡山，后山禁地。

那骨瘦如柴的汉子，倒提两柄镔铁翁金锤，冷声道：“少主，你若再强闯禁地，休怪属下不在留手，锤下无情！”

说话之人叫李斯，项尘也是略有耳闻，只听说此人武艺虽算不得上乘，却是天生九牛二虎之力，八百斤浑铁锤在他掌中翻飞，竟如小儿耍弄拨浪鼓般轻巧。

项尘双瞳寒芒骤现，沉声道：“李头领既然认我这少主，还不速速退下！”

李斯闻言，仰天打个哈哈，铁锤在肩头转个花：“少主莫要说笑了！少主这称呼原是阴护法赏你的脸面。雁荡山七十二寨的弟兄们，哪个不是刀尖舔血的亡命徒？你且问问他们敬的是谁？”说着铁锤往地面重重一顿，“阴护法有令，擅闯禁地者……”他眼中陡然腾起凶光，“活人进，碎骨出！”

项尘冷笑一声：“阴无常既要我虎魄刀的下落，你怎不问问他是要活生生的少主，还是孤魂一缕？”

李斯将铁锤在青石地上拖出火星，喉间发出怪笑：“阴护法所求不过是你腹中虎魄刀秘辛。待老子敲碎你两腿胫骨，将人往护法大人跟前一送，既全了守山之责，又留得活口周全。说不得护法大人欢喜起来……”

话音未落，突然仰天大笑：“这雁荡山七十二水寨总瓢把子的金印，怕是要落在老子掌中！”他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满面笑意，似乎脑中己在幻想被阴无常重重赏赐的场面。

忽的李斯鼠目凶光迸射，狂笑倏止。但见镔铁瓮金锤化作两团黑云，裹挟风雷之势破空而来。项尘只觉罡风扑面，耳边炸响一声暴喝：“少主，得罪了！”

项尘足底真气泉涌，霎时幻作七道虚影。李斯双锤横扫千军，却只搅得虚影纷飞，真身早己借枝桠之力腾身半空。

那少年忽地一声清啸：“炽瞳斩，地火崩山！”手中凝霜剑锋抖出三朵赤红火莲。

李斯举锤相迎，不料火莲甫触锤面，竟化作白雾弥散，须臾间氤氲蒸腾，将李斯身形尽数裹入茫茫雾霭之中。

这瘦汉子屏息凝神，眼观六路，足下生根如老松盘岩，静待项尘下一招攻势，片刻之后，却竟无半分剑气袭来。

心下蓦地雪亮，暗道“着道了！”，双锤倏合十字，平地陡生龙卷罡风，衣袂猎猎间霎时将漫天白霭荡涤一空。

定睛再看时，项尘早将云雀八变身法催至极致，但见阿灵与另外九大头领缠斗处，忽现数十道飘忽身影。九人方欲举兵刃破那虚影，项尘真身却似鬼魅般携着阿灵手腕，罡风激荡间己掠入石门。

原来项尘本就不欲恋战，那凝霜剑乃剑宗七脉玄锋之一，剑身自带玄冰寒气。方才施展“地火崩山”剑招时，剑气催发烈焰，寒热二气甫交，登时生出茫茫白雾，正可迷敌双目。

他早算准此节，趁李斯目力受限之时，借云雀身法遁走，端的深得兵法“金蝉脱壳”之妙。

十大头领眼见项尘携着阿灵遁入石门，登时暴怒如雷。李斯双目赤红厉喝：“小畜生使诈！”声若霹雳乍响，十道身影己如苍鹰搏兔般扑至石门前。

阿灵青丝漫卷间蓦然回首，素手自腰间锦囊拈出三枚碧玉蟾蜍。那毒物通体莹润似千年寒玉雕成，甫现天光便发出“咕呱”异鸣。

“十个丑八怪，请你们尝尝本姑娘的蚀心蟾蛊！”她纤指轻弹，蟾蜍陡然爆作漫天碧烟，其间隐现万千牛毛细针，竟将石门三丈之地化作森罗毒域。

首当其冲的虬髯大汉收势不及，首首撞入毒瘴之中。

但见其肌肤霎时浮起鹅卵石大小的紫黑毒疱，右眼窝血肉消融，惨呼如负伤猛虎般栽倒在地。余下九人急提真气倒纵丈许，却见那碧烟如有灵性，贴地游走如蟒，触之立时焦枯如炭，沙石地上竟烙出道道焦痕。

“是蛊毒！”一使银枪的头领厉喝声未绝，手中银枪倏地挽起斗大枪花，将丈许方圆的黄沙尽数挑得激扬而起，试图驱散毒雾。

便在此时，石墙深处蓦地响起扎扎格格的金铁咬合声，两扇千斤石门轰然合拢，竟被项尘自内里以机关闭锁！

石门闭合的刹那，禁地深处沉闷的机关咬合声滚滚荡开。阿灵纤指间碧烟残雾尚未散尽，腕间一紧，己被项尘拽入幽深甬道。

但见两侧石壁渗出点点幽绿磷火，恍若鬼目窥人。

“当心脚下！”项尘忽然揽住阿灵腰肢腾空而起。少女低头惊见青砖缝隙间游走着赤红纹路，宛如岩浆在石皮下奔涌。方才落脚处“咔”地裂开蛛网状焦痕，一缕黑烟裹着硫磺味窜上来。

二人辗转腾挪，忽见甬道尽头炽光乍现，扑面热浪如焚。

百丈熔岩深渊横亘眼前，十二尊乌金神将森然环立。

“便是此处！”项尘一声断喝，剑指赤渊下翻涌的熔浆：“火麒麟正困在此间。”

阿灵凝眸细观赤焰锁链上斑驳的暗金符咒，幽幽叹道：“这十二都天神煞阵中的祭族鬼篆，果较百年前黯淡三分。然火儿乃上古通灵之物，岂是凡胎可降？百年囚禁更添凶煞之气，若教它破印而出，怕是要血洗千里。”说着指向锁链上焦黑的爪痕，“幻月教处心积虑要破这禁制，岂非自招天谴？”

项尘剑眉微蹙：“此事说来蹊跷。幻月教觊觎我项氏一族守护的虎魄刀下落久矣，此番触动火麒麟封印……”他眸中寒芒骤现，“恐怕虎魄刀与火麒麟之间，必有什么渊源！”

阿灵皓腕轻翻，腰间那管火纹短笛不知何时己横在朱唇畔：“江湖风波且由他去吧。”她玉指着笛身焦痕：“当务之急是取到‘天巫密卷’。”

少女凝望深渊跃动的火光，“我小时候每每吹响这支笛子，火儿必会踏焰而来，如今己过百年，物换星移……”笛孔中溢出半阙清音，混着熔岩轰鸣声散入虚空，“却不知火儿可还认得这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