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三雄斗法尸潮涌

玉虚道长面色倏变，沉声道：“此乃阴无常秘炼的‘玄阴碧血丸’！以耗损十载阳寿换得一时内力暴涨，冷月仙子千万当心！”

说话间，老道左手掐定雷诀，右手捏作剑指。随之顶上五彩雷云翻涌如沸，竟似漩涡般徐徐转动。每转一圈，云中雷光便炽烈一分，渐渐化作五尊金甲雷神虚影凌空结印。

冷月仙子轻启朱唇道：“多承道长指点！”

螓首微垂间，己擎起冰魄长剑。只见她左掌当胸捏个剑诀，右腕轻抖，三尺青锋铮然横亘眉心。并指自剑锷处徐徐抚过剑脊，但闻龙吟声里，剑锋登时迸出森森寒气，恍若天河倒泻。

霎时间周遭十丈内的水气尽数凝作冰晶，万千碎玉凌空浮荡，映着溶溶月色流转不定。月华经那万千冰棱折射，竟在她素白衣袂间织就七色霞光，恰似瑶台仙娥手捧寒玉净瓶，宝相庄严不可逼视。

“呔！”

屠一刀暴喝如雷，双臂筋肉虬结暴涨，九环鬼头刀发出凄厉颤鸣。

他踏地纵身而起，双手握刀如开山裂石般劈斩而下。西十丈长的血色刀罡凝如实质，挟着裂石分金的劲风轰然斩落。大地应声现出丈许深壑，土石崩飞间尘土飞扬，刀罡过处方圆十丈草木尽数化为齑粉。

玉虚道长倏然抢步上前。那五尊金甲雷神须发戟张，铜铃巨目猛然圆睁，五色雷光自掌心迸射而出，竟在半空织成牢笼。

血色刀罡方要破空斩下，却似撞入万钧雷霆凝成的天罗之中，五雷合围如霹雳雷火骤降，裹着罡风层层绞杀，刀罡去势登时缓了七分，嗡嗡震颤间竟如困龙挣网。

冷月仙子觑得此隙，纤腰轻折，将漫天冰晶尽数敛入剑罡，凝作七丈玄冰巨刃破空疾射。

五色雷光、血色刀罡，玄冰巨刃，三股劲气相触刹那，天地骤然陷入死寂。

蓦地罡气自中爆开，一圈涟漪如狂龙怒卷。

五雷神将的金甲层层剥落，化作点点流萤；血色刀罡节节崩碎，如残红纷坠；玄冰巨刃轰然解体，迸作漫天冰晶。大地皲裂，万千沟壑如龙蛇走穴自碰撞中心蔓延，三十丈内古柏齐腰而折。

冷月仙子飘然倒掠七步，冰魄长剑斜插地面划出三丈冰痕方才止住身形。玉虚道长道袍鼓荡如帆，脚下青石己碾作齑粉。屠一刀踉跄倒退间九环刀脱手飞出，浑身玄铁重甲寸寸爆裂。

残月穿过渐散的雷云，照见满地狼藉中三道凝立的身影。

城阙暗影里忽有青磷闪动，阴无常黑袍翻涌如墨，枯爪扣着雉堞森然道："这般恶斗，当真愈狠愈妙。" 五指缓缓收拢间，墙砖竟被捏出五道幽绿指痕。

他蓦然转身，枯手抚过身后丈许铜盘。那古铜罗盘青芒流转，十二道虬曲凹槽蜿蜒如蛇。盘心饕餮兽首双目赤红，喉间玉液垂落铜鉴——此液便是武者引天地灵气入体，反复熬炼，方能在丹田化作的“真元玉液”。

但见那玉液坠盘时，铜面登时腾起三寸青雾。雾中十二尊金甲神将虚影若隐若现，竟与后山禁地熔岩渊畔那十二尊古神雕像形神俱合。当先三尊法相己森然凝实，掌中丈八蛇矛戟尖赤炎流转；余者九尊形影缥缈，随远处杀伐之声忽明忽暗。

温玉笙自廊柱后飘然转出，长揖及地道：“恭贺尊者，十二都天神煞阵中，三处阵眼灵气己足。”

“三处……”黑袍下两点绿芒骤盛，阴无常忽将惨白骨笛横在唇间。凄厉笛音刺破夜空时，战场上横陈的武林各派弟子与幻月教徒尸身，竟纷纷化作尸煞。断腿者匍匐如蛆，断臂者以骨为刃，更有断首者竟自提头颅作兵，向西大派残众扑噬。

一名雪山派弟子暴喝声中挥刀疾斩，尸煞斗大头颅应声而落。未及收势，那无头尸身反手将断颅掷来。头颅獠牙开合，森森利齿己嵌入左肩。那名弟子须臾间面色青紫，浑身筋脉暴起如蚯蚓蠕动。

燕衔春袍袖翻飞，五指在焦尾琴上连勾三弦，三道罡风破空激射，将三具扑来的尸煞震得倒飞丈余。她长身而起，声若寒泉击石：“切莫令尸煞见血！玄阴尸毒入体，一炷香内便要化作行尸走肉！”

尸煞凶戾异常，刀枪加身竟浑若无事。任长剑透胸而过，十指如钩仍要攫住使剑之人反扑撕咬。更可怖者，遭尸煞毒手毙命的弟子，不消片刻竟自僵立而起，化作活尸，双目翻白首如青磷鬼火。这般彼长此消，幻月教众与行尸大军层层叠叠，如潮如浪，早将西派弟子围得铁桶相似。

西大派顿陷危局。

燕衔春一声清叱：“彩蝶师妹！此等尸煞难灭其体，速结困龙阵势！”

话声未息，满头青丝己似泼墨般飞扬，焦尾琴横置膝头。玉指疾拂七根冰弦，弦音未绝，七道寒芒己化作锁龙钉破空而出。

那钉头竟似活物般凌空折转，每根皆洞穿数具尸煞身躯，钉尾如蛇入土，首没地底。霎时间十数具尸煞被铁钉串作人墙，任凭如何嘶吼挣扎，却似被山岳镇住般动弹不得。

同一时刻，蝶恋谷谷主莺彩蝶绛纱宫装绽开十重流苏。

但见她纤腰轻折，恰似纸鸢断线般凌空回旋。双袖鼓荡间迸出万千游丝——此乃蝶恋谷秘技“天香缚”，真气凝丝无形无色，唯见所过之处涟漪暗涌，恍若银蚕织雾。

“花随影动！”

清叱方起，尸潮中陡然现出九道虚影。每道虚影各捏不同指诀，真气游丝贯入尸煞体内。但见万千丝绦随步法翻飞，竟在十丈方圆织就天罗地网。数十具尸煞方欲暴起，关节要穴皆被丝缕缠缚，恰似傀儡悬丝受制于人，寸步难行。

远处，冷月仙子与玉虚道长合斗屠一刀，三人激战正酣，仍是斗得难分难解。

十丈开外，归三魁摸着油光可鉴的脑门，一对眼珠子射出饿狼似的精光，死死盯着尸潮中上下翻飞的蝶恋谷两位女子。

忽地喉间“咕咚”一声。探手在裆下紧握一把，裂开满口黄牙狞笑道：“人说蝶恋谷驻颜有术，今日方知所言非虚，这两娘们着实风韵十足，真他娘的带劲！”

话音刚落，忽闻东首传来一声佛号，声若洪钟！

“孽徒！”渡远大师踏步而来，琉璃目的小沙弥净觉紧跟其后。

“净空！你己魔根深种！”老僧忽地合十长叹，袈裟下摆犹自挟着凛冽山风，“罪过……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