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七星擂上决帅印

渡远大师身为灵山寺方丈，修为深湛、德行高洁，在武林中素有清誉。

见他出言，玄霄子双掌合十稽首一礼，眉宇间躁意虽未全消，却也强按心绪道："渡远大师乃佛门龙象，江湖群雄莫不钦仰，不知大师有何见教？"

渡远禅师白眉低垂，缓缓道：“老衲远来是客，不敢妄作主张，这位小施主既为剑宗弟子，一切还听柳掌门安排吧。”

此言一出，满殿寂然。

十余道目光如寒星聚顶，终是落在了乌木椅中那位紫袍人身上。

柳玄清自始至终垂目端坐，此刻方抬起眼帘。

但见他紫袍微振，指尖轻叩乌木扶手。

“渡远大师此言大善。”声如昆山玉碎，字字暗含剑气，“雁荡山虽是群魔麇集，然至今按兵未动，可见虎魄刀之说尚有蹊跷。”

他目光掠过项尘单薄身影，“此子既入我门墙，自当以正道弟子视之。纵有前缘宿怨，岂可擅动无名？依在下之见，莫如六派齐聚雁荡山后，待了解实情，再行计议不迟。”

话音方落，但闻莺彩蝶腕间银铃骤作清鸣，广袖翻飞间，殿中异香陡然凝聚，化作数十只彩蝶绕梁而舞。

那彩翼纷扬如织锦绣，首将项尘周身三丈裹在斑斓流光之中。

“小女子亦是十分认同柳掌门所言。”她玉指拂过蝶阵，妙目流转间瞥向项尘：“还是名少年郎，纵知些微虎魄秘辛，此番我等六派耆宿俱在，又能掀起几尺浪来。”

“善哉！”渡远大师道了一声佛号，点头合十，表示赞同。

玄霄子和司空烈本还要争辩，两人对视一眼，面有不豫之色，然见三派掌门皆己定议，只得拂袖冷哼一声作罢。

一首站在项尘身旁的冷月仙子皓腕轻转，指尖堪堪触着唇边丹砂，对着少年抿唇笑道："小郎君这条性命算是暂且寄在刀鞘里了。若教玄霄老道得了你去，他那‘玄门问心诀’可不似寻常拷问。任你是铜铸铁打的汉子，三魂七魄也要教他抽丝剥茧般剔尽了去。"

柳玄清忽的长身而起：“既如此，当务之急乃破雁荡山三十六连环坞。”

司空烈铜铃眼精光暴射：“掌门师兄，依师弟看，三十六坞七十二水寨不过土鸡瓦犬！待师弟带三百开阳峰儿郎，将那些水寨烧作赤壁焦炭！”

“司空师兄好大气魄。”玉衡峰首座岳擎苍捻着虬须嘿嘿一笑，“只是雁荡山水道九曲十八弯，你那烈火焚天的功夫，莫要烧了自家战船才好。”

玉虚道长忽然冷笑：“无量天尊！依贫道之见，三十六连环坞水旱两面互为犄角，步步设防，以守为攻，若由我太乙仙宫弟子持五雷咒法开道，管教那些魔教妖人魂飞魄散！”

“阿弥陀佛，诸位且慢。”渡远大师手中菩提念珠忽止，“老衲月前遣慧明师侄扮作苦行僧，探得连环坞中暗藏诸葛连弩、五毒蒺藜。更兼三十六连环坞常年雾气极盛，若借云雾锁江之势……”

老僧抬眼望向殿外苍茫，“如此敌暗我明，实乃兵家大忌。”

冷月仙子轻笑出声：“大师忒也慈悲！若是这般畏首畏尾，如何斩杀魔教贼子？待我雪山派玄冰真气所至，管他什么机关消息，尽数冻作冰雕玉柱！”

莺彩蝶腕间银铃叮当声响：“冷月妹妹且慢！若将水面尽数冰封，届时滑不留足，岂非作茧自缚？”

“何必费这许多周章！”玄霄子突然振衣而起，“六派各自为战徒耗气力，当共推盟主，号令如一！”

“玄霄道兄莫不是要效法三十年前群雄会盟旧事？”天璇峰首座风太白眉峰随冷笑轻颤：“可还记得当年为争那武林盟主虚名，折损了多少各门各派成名精锐？”话音陡转凛冽，“若非各派元气大伤，幻月教岂能趁势崛起，荼毒江湖？”

“何须盟主？”冷月仙子目光扫过殿中各派青年弟子，咯咯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不若让各派小郎君们比武夺帅。点到为止，既能试炼后辈，又全同道之谊。”

玄霄子闻言大笑，“妙极！正可验验我玄天门弟子剑锋可锐！”

“善哉。”渡远大师合十道，“禅武本是一体，老衲愿遣座下弟子一试。琉璃目能照见三千业障，金刚掌可摧破八万迷障……”言语间，目光望向那名眼若琉璃的小沙弥，“以武证禅，方不负这双看破红尘的琉璃目。”

玉虚道长捻须长笑道：“如此甚好，我太乙仙宫弟子修炼‘太乙真功’久矣，若连擂台都守不住，何谈破那三十六连环坞七十二水寨？”

莺彩蝶素手轻抚腰间流苏，曼声道：“那便如此吧。小女子倒要瞧瞧，蝶恋谷这些姑娘们在擂台上试炼试炼，总强似整日娇怯怯地穿针引线。”

柳玄清微微颌首，“既然诸位皆有此意，三日后辰时，剑宗七星台便设十座擂台。各派三十岁以下弟子皆可登台，最后立于擂台者即为破寨统帅。”

“且慢。”玄霄子忽然阴恻恻盯着项尘，“此子若也参选……”

风太白双目陡绽冷电：“玄霄道兄倒是念旧得紧！方才分明说得清楚，项尘乃我剑宗弟子，如何不能参选？”

玄霄子冷笑数声：“既如此回护，老夫不便多言。只怕刀剑无眼，比武时若有个闪失……”话音未落，手中拂尘竟隐隐泛起金芒。

“不劳费心！”风太白广袖当风，“剑宗弟子纵使剑折人亡，也断不会学那市井泼皮哭诉喊冤。倒是贵派弟子须得仔细，莫要折了玄天门千年威名。”

“风师弟。”柳玄清袍袖微振，气度渊渟岳峙，“玄霄道兄乃我宗贵客，不可失了礼数。此番比武旨在遴选贤能，各派点到为止即可。破寨诛魔方是头等大事，至于何人执掌帅印……”他目光扫过殿中群雄，“终究要看天意机缘。”

风太白垂手应道：“谨遵掌门师兄教诲。”

玄霄子头颈微侧，目光扫向身后数人。但见那几名玄天门弟子玄袍玉带，个个目蕴精光太阳穴微凸，显是出门前经年苦练的精英。老道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拂尘上金芒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