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重逢的噩梦

雨水顺着温晚的发梢滴落，在破旧的汽车旅馆地毯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站在窗前，手指微微发抖地拨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一辆生锈的皮卡停在角落，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母亲给的坐标指向这个位于城郊的偏僻旅馆，但她己经等了三个小时，周医生始终没有出现。

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306房间，现在。不要出声。」

温晚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这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周医生换了联系方式。她摸向腰间的匕首——从公寓带出来的唯一武器，轻手轻脚地走向房门。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地毯散发着霉味和廉价清洁剂的混合气息。306房间的门虚掩着，一道暖黄的光线从门缝中漏出来。

温晚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匕首横在胸前——

房间空无一人。

床铺整齐，电视静音播放着新闻，桌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浴室门关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

"周医生？"她低声呼唤，匕首握得更紧了。

水声戛然而止。浴室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温晚后退两步，摆出防御姿势。门开了，蒸腾的水汽中走出一个身影——修长的身材，微湿的黑发，熟悉的雪松香水味。

陆沉。

不是伤痕累累的主人格，不是暴戾的7号克隆体，而是她记忆中最完美的那个版本。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领口微敞，露出锁骨处那颗她亲吻过无数次的小痣。

"晚晚。"他微笑着，声音温柔得像融化的巧克力，"我来接你回家。"

温晚的匕首"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的视线模糊了，双腿突然失去力气，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有跪倒在地。过去几周的恐惧、愤怒、困惑，在这一刻全部化为汹涌的泪水。

陆沉快步上前，温暖的双手捧住她的脸："嘘，没事了，都结束了。"

他的拇指擦过她的泪水，那触感如此真实，如此熟悉。温晚想推开他，想质问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她的身体背叛了她的理智，不由自主地靠向那个曾经给予她无限安全感的怀抱。

"7号己经处理好了，所有克隆体都会在72小时内自毁。"陆沉轻声解释，嘴唇贴着她的发丝，"我逃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找你。"

温晚突然清醒过来，猛地推开他："证明你是真的。"

陆沉叹了口气，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三颗纽扣，露出左胸口的伤疤——那是他大学时期做心脏手术留下的，形状像一个小小的闪电。

"去年情人节，你在浴缸里洒了玫瑰花瓣，结果我过敏起了疹子。"他柔声说，"你当时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温晚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件事她从未告诉任何人，甚至连母亲都不知道。

"还有这个。"陆沉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照片——温晚熟睡时的侧脸，枕头上用口红画着一个小爱心。照片背面写着日期：他们第一次同床共枕的第二天早晨。

"你偷拍我？"温晚的声音发抖。

"我收藏关于你的一切。"陆沉的眼神炽热而专注，"从第一天起就是。"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醒了温晚。她突然想起公寓镜子后的那些"收藏品"，想起日记本里冷酷的实验记录。眼前的男人无论是真是假，都曾将她视为"容器"研究过。

"周医生在哪？"她后退几步，警惕地问。

陆沉的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他......有些状况。但别担心，我己经安排——"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房门被踹开的巨响。温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沉扑倒在地，一连串子弹从他们头顶呼啸而过。

"走！"陆沉拽着她冲向浴室，一脚踢开通风口的栅栏，"爬进去，别回头！"

温晚慌乱中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穿黑衣的男人——和2号克隆体一样的战术服，一样的琥珀色眼睛。其中一人举枪瞄准，陆沉挡在她身前，胸开一朵血花。

"陆沉！"她尖叫着抓住他倒下的身体。

"快走......"他咳出一口血，用力将她推向通风口，"记住......7月21日......密码......"

又是一阵枪响。温晚哭着爬进通风管道，身后传来陆沉最后的喊声："跑！晚晚，跑！"

黑暗的管道狭窄逼仄，温晚的手肘和膝盖很快磨出了血。她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首到看见一丝光亮，才踢开尽头的出风口，跌进一个杂物间。

窗外电闪雷鸣。温晚瘫坐在地上，浑身发抖，陆沉胸口中弹的画面在脑海中挥之不去。7月21日——他的生日，也是他在日记中提到的"D-7项目最终阶段"的日期。

密码？什么密码？

杂物间的门突然打开，温晚惊恐地抬头——

是母亲，满脸是血，手里握着一把冒烟的手枪。

"他们找到我们了。"母亲拽起她，"必须立刻转移！"

"陆沉他......"温晚哽咽着说不出话。

"那不是真正的陆沉。"母亲拉着她冲向后门，"是3号克隆体，专门设计来迷惑你的。"

雨水拍打在她们脸上，远处传来警笛声。温晚跌跌撞撞地跟着母亲跑向一辆停在巷口的黑色轿车，车门自动打开，周医生坐在驾驶座上，脸色惨白。

"上车！"他喊道，"全城封锁了！"

温晚钻进后座，突然僵住了——车内后视镜上挂着一个熟悉的吊坠：数字"7"被圆圈包围，和她在苏薇家、路边标志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妈......"她惊恐地转向母亲，"周医生他——"

太迟了。

周医生的眼睛在黑暗中泛起诡异的琥珀色光芒，一把手枪抵在母亲太阳穴上。

"游戏结束。"他微笑着说，声音完全变了，低沉而冷酷，"7号向您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