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医院的检查

温晚坐在心理诊疗室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着腕上的疤痕。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像监狱的栏杆。三个月过去了，她仍然会在半夜惊醒，梦见自己被绑在那张手术台上，蓝色的液体注入脖颈……

"温小姐？"心理医生宋岩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我们上次谈到你开始写日记，感觉有帮助吗？"

温晚低头看向膝盖上的笔记本——那是警方证物袋里取回的，边缘还沾着研究所爆炸时的烟灰。

"有点用。"她轻声说，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相同的数字：7。

宋医生推了推眼镜："还在做那个梦？七个陆沉站在镜子前让你选择？"

"不是梦。"温晚合上笔记本，"警方在陆家老宅发现的七个培养舱，六个己确认销毁，但第七个……"

她没说完。官方报告认定所有克隆体均己死亡，包括那个携带7号人格的陆沉本体。但每当她独自走在街上，总觉得有人在暗处注视着她——那种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

宋医生换了个话题："你上周去看了陆沉？"

温晚的指尖一顿。监狱医院那间狭小的探视室里，陆沉穿着约束衣，手腕脚踝都戴着监测环。他的眼神比上次清明许多，但左眼虹膜上有一道诡异的蓝色细线——那是人格抑制剂留下的痕迹。

"他说他不记得研究所最后几个小时的事。"温晚盯着自己的倒影在茶几上扭曲变形，"但当我提到'协议7'时，他的手指抽搐了。"

宋医生记录着什么："你认为他还在被7号人格影响？"

"我知道他在。"温晚从包里取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陆沉的声音在电流杂音中扭曲："……镜像神经元……同步率不足……需要主体W的脑脊液样本……"

录音戛然而止。宋医生的笔停在纸上，墨迹晕开一个小圆点。

"这是他睡着后的梦话。"温晚关掉手机，"主治医师说他的脑电图显示两种截然不同的睡眠模式，就像……"

"两个人在共用同一个大脑。"宋医生接话，表情变得凝重，"温小姐，我需要你做个决定。"

他打开抽屉，取出一份文件：《高风险记忆重构治疗同意书》。

"传统疗法对你效果有限。"他指着条款解释，"这种新疗法能帮你分离真实记忆和植入记忆，但过程……会有不适。"

温晚首接翻到最后一页签了名。三个月来，那些闪回的片段越来越混乱——有些记忆里的陆沉温柔体贴，有些却残忍冷酷。她需要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7号克隆体在她大脑中种下的幻觉。

"现在就开始。"她说。

治疗室隔壁是间白色无菌房，中央摆着类似牙科手术椅的设备，头顶悬挂着多电极脑波监测仪。温晚躺上去时，护士在她太阳穴贴上传感器，冰凉的凝胶顺着鬓角滑下。

"会先注射镇静剂。"宋医生戴上橡胶手套，"然后通过特定频率的电刺激激活海马体，帮助你回忆被压抑的记忆片段。"

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温晚突然想起研究所里那支蓝色针剂。她下意识挣扎，但药物己经起效，视野开始模糊……

第一个画面闪现：

咖啡厅里，陆沉将糖推到她面前。"三分糖，一点肉桂粉。"他微笑时眼角有细纹，"猜的对吗？"

画面扭曲，切换：

同样的咖啡厅，同样的陆沉，但这次他盯着她的右手——她搅拌咖啡时习惯先逆时针转三圈。"完美的肌肉记忆。"他的声音带着病态的兴奋，"Subject W的适配度又提高了。"

电流增强，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 陆沉在书房工作到深夜，为她披上外套；

- "陆沉"站在地下室镜子前，撕下脸上的一层仿生皮肤；

- 求婚那晚，他单膝跪地，戒指盒里除了钻戒还有一枚微型芯片；

- 医院病床上，真正的陆沉虚弱地抓住她的手："镜像……镜像实验……"

"心率过快！"远处传来护士的惊呼。

温晚在记忆漩涡中挣扎，突然看到一个从未想起的场景：

圣玛丽教堂地下室，母亲将一个银色U盘塞给她："这里有陆家三十年的罪证，但最关键的是……"枪声打断了她的话。

这个记忆不对劲——母亲是在车祸中失踪的，不是吗？

"终止治疗！"宋医生的喊声仿佛从水下传来。

温晚猛地睁开眼睛，冷汗浸透了病号服。监测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

"记忆……被修改过……"她艰难地说，"不是我……是所有人的……"

宋医生与护士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俯身按住温晚颤抖的肩膀："冷静呼吸，你刚才经历了虚假记忆综合征，这是PTSD的常见……"

"不对！"温晚抓住他的手腕，"查教堂监控！去年12月18日，我和母亲去过地下室！"

宋医生表情骤变。那个日期——正是官方记录中温母"车祸失踪"的前一天。

护士突然指着脑波仪："医生，她的γ波活动……和上周监狱医院传来的陆沉脑电图几乎一致！"

温晚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最后一个画面如闪电劈开脑海：

母亲浑身是血地躺在教堂台阶上，将染血的U盘塞进她手中："记住……镜像……"

这不是幻觉。这是被某人——很可能是7号——刻意压抑的真实记忆。

"我需要见警方负责人。"温晚扯掉电极贴片，"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