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恨不得把你祖宗十八代全挖出来

他说不清自已此时此刻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已似乎每次撞上简木阳，总是会出现一些狼狈的情况。

季赫很少哭，从小到大，哭的次数寥寥无几，从小他就是个倔犟的性子。

就算是像去年那样，自已倒在血泊里，身旁的路人不敢轻易叫救护车，就怕沾上什么麻烦。

身边还躺着一个在发病的母亲，即便是那般狼狈的场景，他也从未哭过。

因为那时候，他始终相信，自已会带着妈妈和妹妹活下去的，就算没有季阳天，他们也会活的很好。

然而，今天医生的一番话直接打破了他这么久以来的伪装。

这世上，有很多事是自已掌控不了的。

哪怕季赫想尽办法让自已变得更好，拿到工资更高的待遇，也还是救不了想救的人。

简木阳的出现，打断了他的眼泪，让那眼眶里徘徊着，随时要掉落下来的泪水...在努力憋回去的过程里，没有憋回去，反而接连掉落下来。

简木阳一怔，面前的少年就像一个倔犟的小兽，只会对外人张牙舞爪，做威胁状，而实际上，简木阳没有被他威胁到。

少年滴落在脸颊上的泪水，眼尾通红，匆匆瞥了简木阳一眼，然后继续别开眼，不愿服输。

简木阳心中五味杂陈，面前的男生比自已还小了好几岁，今年才十九岁。

平时看着清冷不易靠近，不像是会哭的样子，哭起来，眼尾通红，叫人很容易共情。

放在网上，肯定又要被那些颜粉称一句绝美落泪了。

简木阳说不清自已是出于偶像对粉丝的关心，还是前辈对后辈的关切欣赏，反正，他就是抬步换了个方向。

目的地就这么改了，学着季赫后背抵着墙壁，默不作声，陪着他。

季赫侧过身，后背侧对着简木阳，哪怕简木阳没有看过他，只是静静陪着，但他还是选择了背对简木阳。

简木阳抬眸，眸光在季赫颀长的背影上一掠而过。

他不知道季赫来医院到底是不是家人生病了，可他觉得以季赫展现出来的性子来判断，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哭的人。

能让他这样绝望且孤寂的在走廊上哭，想来，情况已经不太好了。

季赫自从去年虞慧离婚后就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但...简木阳这个行为，让他原本快要止住的眼泪，更加肆虐了。

悄无声息的一直往下落，从微凉到后面的炙热，泪水的温度转变，就像季赫的情绪变化。

一包纸由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递送到了季赫眼皮子底下。

这动作似乎在无声说——擦擦吧。

恰好有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其中就有穿着粉红色制服的护士，看到容貌清冷漂亮的季赫，习惯性的多看了几眼。

随着这些人的经过，好些人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掠过，似乎在好奇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简木阳声音较低，“先擦擦吧，被人看到就麻烦了。”

不是不可以哭，而是媒体记者们喜欢夸张，一旦拍出照片发到网上，季赫这件事就会变了个性质。

网友和记者们能脑补出一场大戏来。

“你的家人也会因此生活节奏被打乱。”简木阳语气平和，没有安慰，也没有指责，只是陈述事实。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的残酷。

只要你有价值，记者恨不得把你祖宗十八代全挖出来。

你没价值，哪怕脱光了衣服，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季赫一听到家人生活被打乱。

他立刻不再抗拒。

接过那包纸，快速擦掉了脸上的泪水，然后把剩下的纸还给了简木阳，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对方温热的指腹，往回缩的动作更快了。

“谢谢。”

简木阳看不到少年擦眼泪的场景，却始终忘不了季赫红眼眶的模样。

“...实话说这个医院里我有熟人，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我或许能帮你问问？”

季赫，“......”

简木阳其实也曾经历过困难的日子，比谁都知道艰难缺钱的日子有多难过，就连生病发烧都不敢去医院，生怕花钱。

他低声问，“是不是缺钱，缺钱的话，我可以借你。”

季赫沉默，放在去年，他是缺钱的。

当时，虞慧选择了净身出户，不愿意拿季阳天的钱，当时他和妹妹也不愿意。

那段日子是季赫有生以来度过最艰难的日子，从前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少年，开始学会了砍价，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来用。

可即便如此，当时他都没有想过要掉转头，回去找季阳天。

今年签约了TR，钱是不缺了，但有些东西，不是钱能买来的！

“不是。”

简木阳想想也是，TR好歹也是国内四大俱乐部，季赫如果缺钱和TR教练说，马胜国没道理不同意借。

要知道比起借钱，最可怕的就是一个职业选手赛前的心态转变。

“那就是病情不太好？”简木阳继续猜。

季赫擦干眼泪，侧回身子，与简木阳并排抵着墙，“...嗯。”

“什么情况，我帮你...问问？”

季赫抬眸，“不用了。”

简木阳被他这一眼看得无言，少年平时总是恹恹的，清冷不好说话，可刚哭完的他，眼尾都是红的，看着像是刚被人欺负了一场。

“这个事，你帮不了。”季赫转身离去，径直去打开水了。

简木阳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无措的情况了，手指无意识的着手机壳边缘，目光凝视着季赫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撤回。

直到微信视频声响起，把他的思绪打断，这才没有继续停在原地没动。

他一边接听，一边抬步离开，临走前还是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不放心。

这么好的苗子，要是因为家人生病，担心焦急的缘故发挥不好，最是容易被网上那些黑子们钻漏洞，开喷的。

——

简木阳抵达拐角的办公室，习惯性的抬手敲门，叩了三下，有条不紊。

办公室里，一众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纷纷回头看向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戴黑色口罩的男生站在灯光下。

一束灯光打在他脸上，衬得他那双眼睛似乎在发光。

“你怎么来了？”戴着眼镜，正在翻阅病人病历的简医生，抬眸看了一眼，神情意外。

简木阳开门见山，“妈让我叫你回家一趟，还说打你电话也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