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分道扬镳

“我们保护的，从来不是欺凌弱小的人，我们保护的是整个人群，守护着善良的种子……”

孟成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解释些什么，最终言辞有限，还是憋回了肚子里。

他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事只有亲身悟出来的，才最有说服力。

“你知道的，一串葡萄里，总有那么几个是坏的，我们能为了几颗坏种子，就抛弃整串葡萄吗？”

路泽没有说话，他喝完可乐，将易拉罐捏扁，丢进了长椅旁的垃圾桶。

但在密闭的环境中，一颗坏掉的果实，会让整串葡萄加速变质。

他用淡灰色的眼睛，静静注视着孟成，慢慢开口说道。

“但是队长，我会将所有的坏葡萄挑出来，丢进他们该去的垃圾桶。”

“哈哈，怎么可能呢？”孟成仿佛在听笑话一般，打趣着说道，“这种人太多了……只有神才能做到。”

对于队长来说，他一并守护着的，是人类这个整体，世界上人渣败类太多了，他没有办法将他们全部绳之以法。

但是路泽，是真的可以做到。

“我知道了，队长。”他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站起身，背上了自已的背包。

【格人致知】在他身旁悬浮着，不断地翻着页，上面显示的“初级怪谈写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怪谈作家”。

最明显的差别，创生怪谈的那一栏，限制从1个变成了3个。

也就是说，他可以再创造两个都市怪谈。

除此之外，路泽的口袋里，再也没常备着一根笔了，因为笔记本上悬浮着【神来之笔】，随时都能根据他的话语写字。

“走吧，我送你回家。”孟成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烟灰，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说道。

路泽点了点头，静静跟着他，坐上了路边停靠的一辆车。

黑色的吉普车，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路泽平时也没研究过这方面，只是觉得内部空间挺大。

车里有种淡淡的烟草味，这家伙估计经常坐在驾驶位抽烟。

后视镜上挂着一个布绒小熊，随着车子的启动一晃一晃的，晶亮的眼睛盯着坐在后排的路泽。

没想到队长这么大一个糙汉子，居然还喜欢这种小玩意，路泽在心里感到惊奇。

“啊，那是我女儿挂的。”孟成从后视镜看见他疑惑的眼神，转动着方向盘，咳嗽了两声解释道。

“您女儿……多大了？”路泽移开目光，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找了个话题问道。

“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如果还活着的话……”孟成的神情有些黯然，似乎陷入了回忆。

路泽知道自已说错了话，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下来，静静看着车窗外的路。

孟成不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话，已经完完全全出现在路泽的笔记本上。

【管理局队长孟成的女儿，死于权贵的蓄意报复，时年12岁】

【凶手疑似出生于四大家族的罗家，由于证据和证人不足，审判庭公证后，判其无罪释放】

【孟成多次申请重审，被尽数驳回】

路泽看了看日记本，又抬头看了看队长，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他为何如此执着于将罗家送上法庭。

孟成的契约诡器，叫【汉谟拉比法典】，这是他从心底里在希望，为自已的闺女讨回一个公道。

几年前的旧案子了，再加上罗家的暗中操作，想要翻案，难上加难。

即便这样，他也始终相信，正义虽迟但到。

就在路泽思考之时，孟成的口袋里突然传出一阵铃声。

“稍等。”

他一踩刹车，将车停在路边，从荷包里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

路泽看着队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就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的听力得到过强化，能从手机里面隐隐约约听到“奸杀”“逃犯”“追捕”等词语。

从这些只言片语中，他大致能推测出事情的梗概，A城出现了恶劣奸杀案件，警卫厅请求怪谈管理局提供诡器，帮忙追查犯人。

“队长要是忙的话……就不麻烦你送了，我可以自已回家。”

路泽知道情况紧急，自已现在也帮不上忙，伸手推开车门，回过头平静地说道。

“这……”孟成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吸了一口烟，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注意安全。”

于是路泽背上自已的包，背对着他挥了挥手，独身一人走上寂静漆黑的小路。

孟成猛吸一口烟，转动钥匙启动了车子，往另一条宽广明亮的大道驶去。

他要及时赶到，这一次，正义不会缺席。

两人分道扬镳。

在回家的路上，路泽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个公园的长椅旁，停下了脚步。

他坐在路灯下，静静地翻开了【格人致知】，右手握住空中悬浮的笔。

尽管神来之笔可以根据语言写字，但是他还是更习惯手写。

那是一杆鲜红色的笔，末端是一个精致的骷髅头，透明的笔身被荆棘一般的猩红的藤条缠绕着。

他的手碰到它时，笔上的藤条像活物一样开始蠕动，渐渐缠上了半条胳膊。

有几根藤条的尖端，已经抵到他胳膊上的血管位置，在灯下泛着阴寒的光泽。

路泽甚至感觉，这支笔要是没了墨水，可能会从扎进写字的人身体里，大口吸吮它主人的鲜血。

笔记上立刻浮现出一行字：【血书的规则生效概率，比普通墨水书写要高两倍】

【你可以选择血书或正常书写】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傻子才用自已的血。

本来他就贫血，要是再让它无限制地吸，怪谈没写成，自已就先嗝屁了。

于是路泽摇了摇头，思考了一会，在怪谈创生的那一页，落下了笔。

【凡是奸杀、凶杀、家暴致死案件的施害者，将会陷入“电锯惊魂夜”的循环】

【在此状态中，他们会连续三夜被电锯女追杀，每晚都被随机取走身体的一部分，在最后一晚彻底死亡】

【备注：排除过失防卫者、误杀者、制裁罪犯的执法者】

写下这个怪谈后，路泽用左手合上了笔记本，仰躺在长椅上，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注视着漆黑的天空。

他知道，这短短的几行字，未来可能会杀死成千上万的人。

一旦杀人被浓缩成无情的文字，就变得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实感，下笔没什么好犹豫的。

只有写完怪谈的这一刻，他才感觉自已的心跳突然变重了，仿佛有无数冤魂从时空的长河爬出，将他拖入罪孽的血潭中。

队长，你不能做的事情，我帮你完成了，他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