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路泽不会死

第二轮危机解除，教室里的同学，全都松了一口气。

他们没想到规则还能被直接破坏，意外之余，对路泽的信任度提升了好几个档次。

就是不知道，这个怪谈，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

在座的所有学生，全都尚未觉醒诡师天赋。

所以面对这个D级怪谈，他们只能用脑子与之周旋。

在场的人里面，脑回路最奇特的就是路泽，说不定能够带他们走出一条生路。

路泽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期待的目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空中悬浮的书，开始思考破局之法。

或许这本书上，暗藏着活下去的机会。

【格人致知】

【惊悚值：5】

【每点惊悚值可在日记上写下一个字】

既然这本日记可以映照现实，那么反过来，如果在上面写东西，是否也能回馈到现实？

这样想着，路泽拿起笔，试着在悬浮的日记上写下：

“规则失效。”

然而，这落下的字，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一瞬间就被抹除了。

【限定条件不足，判定失败，惊悚值返还】

【你的力量太过弱小，无法无条件影响等级比你高的存在】

看来直接让怪谈失效，这条路走不通。

就在他准备换个思路的时候，教室里的广播又开始播报下一题。

他只能暂时停止研究神秘日记，坐正了身体，冷静地分析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然而，这一次的题目，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路泽呆坐在原地。

“恭喜各位考生，我们抽中了一位最佳祭品，他可以代替你们死亡。”

“你们可以投票做出以下选择。”

“选择一：牺牲掉这位祭品，其余所有人可以直接活着走出教室。”

“选择二：保住你们的同伴，继续回答接下来的一个问题，如果全员答对，那么依然可以活着走出教室，如果出现错误，那么所有人共同赴死。”

“这位最佳祭品的名字是——路泽。”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的视线，都冷冰冰地投向路泽。

他感觉到所有人的动摇，如同深海般让他窒息，这让他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只需要再回答一个问题。”路泽深吸一口气，压抑住颤抖的声音，向周围的人说道，“你们可以相信我，不会太难的……”

只要不被投票出局，那么他有把握，能在下一题带所有人翻盘。

“可是。”有人打断了他的话，用最平静的语气陈述着最冰冷的事实。

“如果牺牲掉你，我们现在就能出去。”

教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个答案，向他投过来或是怜悯或是冷漠的视线。

下一题是什么？或许是必死题呢？或许会让他们全军覆没呢？

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风险，哪怕只有一点。

路泽嗫嚅了一下嘴唇，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没错，他说的没错。

可是路泽他就该死吗？

祭品本人没有投票权，地上的黑色触手攀援而上，捆住了他的双手。

他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洞的，不再言语。

“沙沙”的声音响起，就像蚕啃噬桑叶，那是每个人在为路泽判下死刑。

教室的黑板上，板书着几个大字，在路泽看来，真是十分的应景了：

为了拯救大多数人，可以适当牺牲掉小部分人。

他现在很想大笑，可是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广播的声音再次响起，宣判了最终结果：

“三十五人同意，两人弃权，执行判决。”

他闭上眼，被迟来的绝望肆意凌虐着。

教室里的同学，被松开了束缚，他们愧疚地低着头，从路泽身旁一一走过，走向通往希望的大门。

“对不起。”有人碰到了他的肩膀，小声说。

“我们回去了，会记住你的。”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希望你能理解，我还有重要的人要去见，所以不能死在这里。”

罗雨最后一个离开，沉默了很久，留下这样一句话。

“我弃权了，抱歉，没能救下你。”

他们路过，他们说着各式各样的借口，他们感慨他们愧疚。

可是，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尝试来解开路泽身上的束缚。

路泽没有抬起头，在黑色的阴影中看不清脸，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嗯，知道了。”

最后一个人离开了教室，关上了唯一透着光的大门。

直到这时候，他才压抑不住情绪，浑身颤抖了起来。

路泽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他也会害怕死亡，他也会因为同伴的抛弃而难过。

他使出全部的力气，试图挣脱怪谈的绳索，身体一次又一次猛烈地往墙上撞击，结果却新添上一道道勒痕。

手腕脱臼，终于挣脱出双臂，身体带着椅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他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到死神用镰刀勾住他的脖子。

墙缝里涌进来窸窸窣窣的黑潮，它们开始啃噬路泽的脚踝，随后是小腿、大腿、腰腹。

现在他整个下半身，都已经没有知觉了，只剩下身体连接处，还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或许是因为，怪谈更愿意折磨一个活人，所以放慢了进食的速度。

就在他整个身躯，都要被诡异消化的时候，路泽眼前的神秘日记，突然翻了页。

【惊悚值：5】

【反正都要死了，你总得把积分花出去，不是吗？】

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黑潮蔓延到脖子附近，路泽已经没有力气去拿笔了，索性一口咬破了自已的手指头。

他在笔记本上，用鲜血写下了最后五个字：

【路泽不会死】

最后一笔落下，他的整个身体，被怪谈瞬间吞没，只剩下一只惨白的手露在外面。

【零条件规则判定中】

【条件不足，判定失败】

于是，黑潮一涌而上，将他的手也完全吞噬了。

在这无边的黑色的海洋中，路泽的身体彻底消逝，意识仿佛坠入了冰冷的深渊。

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唯有死亡母亲永恒的怀抱。

就这样消亡，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就在一切都将回归寂静之时，那本神秘笔记本，突然又开始翻动起来。

【由于施行对象满足基础条件，规则自动补全】

【补全后规则：在学校怪谈范围内，路泽不会死】

【判定成功】

黑潮中随波逐流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仿佛是碰到了某个极为恐怖的存在，那些诡异的潮水尖叫着，四处逃窜。

等到所有肮脏污秽退却，洁白的墙壁再次显露出来。

教室里只剩下一个人影，路泽瘫倒在地上，身上的血肉开始迅速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