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肉体和金钱

俞惊雀也不觉得心虚。都是男人，长得好看他多看两眼怎么了。

他把自已写在纸上的演算结果推过去给凌倦看，“没有算出来结果……但是得出了结论。”

凌倦看了两眼，笑了，“组长，你怎么还偷工减料啊。这都没有算出来这个区间。”

俞惊雀理直气壮，“怎么偷工减料了？我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算不出来具体的数字很正常啊，所以我用了排除法。我先把1.21代进去了，发现结果成立。我又把1.79和1.82代进去，发现1.79不可以，但是1.82反倒可以。”

凌倦颇感兴趣地看着他，“所以呢？”

“所以……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俞惊雀说得小心，“如果我没算错的话，我认为……1.2到1.8厘米不是成材的区间，但是不止有一个区间可以完成成材，而这其中，又恰好包括1.2和1.8呢？”

凌倦眼底闪过一点欣赏，“组长，真聪明。就是这样的。我算过了，这个数据准确值在1.19到1.21厘米，还有另一个区间，是1.8到1.82厘米。只要在这两个数据之外的，那都是错的，极容易引起实验的失误。”

俞惊雀若有所思，“不是不行……只是很容易失败而已？”

凌倦面露微笑，“对。我已经做过实验了，我的结论是完全正确的。那群蠢货，还以为只是这个实验的出错率本来就高呢，其实只是他们的脑子出错了，跟材料没关系。”

俞惊雀嘴角上扬，“没关系的，反正那些人有钱，就让他们玩去吧。”

凌倦看他一眼，“你说得对。”

俞惊雀拿出一张干净的草稿纸。他对凌倦的态度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害怕和敌视了，反而亲近起来，“那学长……可不可以斗胆请你写一下你的计算过程呢？拜托拜托啦，我真的很好奇。”

说着，他还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晃了晃，颇有乞求的意味。

这招俞惊雀从小用到大，俞惊故很吃这一套。不管发生什么事了，只要俞惊雀这么做了，俞惊故就会败下阵来乖乖听弟弟的话。

可他忘了，这个不是他的好哥哥，是臭名昭著的大魔王LING。

尽管这样子的俞惊雀真的很可爱，让人没办法拒绝，甚至还想大声答应他然后借机把他搂在怀里好好地恶狠狠地揉搓一番。

凌倦也不例外，心里已经被俞惊雀这一个哀求的小表情吃得死死的，但他还是不露声色，笑眯眯地避开俞惊雀的撒娇，“你说让我写我就得写吗？求人办事，你不得付出点代价吗？”

俞惊雀一愣，想想好像也确实是这样，“那……学长怎么样才肯帮我写？”

凌倦压抑住上翘的嘴角，故意假装沉思了很久，直到俞惊雀难得地有点焦躁，才慢悠悠地说：“不得付出点什么肉体和金钱？”

俞惊雀一惊，“……！”什么？！学长竟然有那种爱好吗！

他下意识地把自已挪得离凌倦远了点，“抱歉学长……我可能没办法答应你这个有点无理的要求。学长现在也很晚了，我们还不太熟，那我就先回去了，您请自便。”

凌倦终于绷不住了，笑出声来，“组长，你老了不会被人忽悠着买保健品吧？你这也太容易上当受骗了。”

俞惊雀起身的动作一停，“……”

凌倦一脸认真，“我只是想让你明天给我带杯奶茶啊，组长，你想到哪里去了。”

俞惊雀：“……”

这要说凌倦不是故意的，他真是不信了。

他咬着后槽牙，“……肉体和金钱？”

凌倦无辜道：“对啊。你付出点体力劳动，这可不就是肉体吗？你买奶茶不得花点小金钱吗？”

俞惊雀：“……”

凌倦坏笑着说：“没想到嘛，组长你懂的还挺多。”

俞惊雀：“……”

他被凌倦说得耳朵又渐渐红了，“……你真是不要脸。”果然是LING，跟网上一样讨人厌。

凌倦也起身了，“行了，不逗你了。确实很晚了，组长，我送你回去吧。计算过程很繁琐，就算是我也得花些时间，明天写在纸上带给你吧。”

俞惊雀被这个承诺稍微哄好了。他略有些不自在，“别熬太晚……身体重要。”

凌倦含糊地应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知道了。”

俞惊雀已经把门打开了，等着凌倦和他一起走，“也不用送我回家了，就送我到校门口就行了。会有人来接我的。”

凌倦一听也便作罢，“那我送你到校门口。走吧。”

俞惊雀低头给李司机发了个消息，让他来接自已。

凌倦在教室里又检查了一圈，确定重要器材都被锁好、门窗也关严实了，才关灯走出教室。

已经很晚了，到处的灯都被拉上了，走廊一片漆黑。夜深人静，呼吸间可闻针落，不知哪来的鸟扑棱着翅膀飞过，叫声瘆人。在这种环境下平日里见惯了的教学楼也多了几分阴森。

凌倦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招呼在后面跟着的俞惊雀，“怕就走我旁边。”

俞惊雀一惊，否认道：“我不怕。”

如果换个人，俞惊雀说不定就老老实实承认自已怕了。但是这可是LING，对方性格他是领教过的，他实在是怕对方要是知道自已害怕的话会不会又故意吓自已，像游戏里那样。

凌倦又笑，“好吧，你不怕，是我怕。走我旁边吧，这样我就不会怕了。”

俞惊雀战战兢兢地走在了他身旁，小心地拿余光去观察身侧的人。

凌倦的脸隐没在一片忽明忽暗中，外面月亮高挂，倒是还勉强能把他半截脸的模样看清楚。

明明是很不近人情的长相，绷直嘴角的时候脸颊边都透着冷漠的气息。可是不知为何，在这个夜晚里，让人很有安全感。

俞惊雀认识凌倦的时间是不长的，但是他对凌倦的感情很复杂。

在网络上被对方那样对待的时候，肯定是生气的，气到一度要去找哥哥帮自已出气。

后来不好意思拿这种事情去打扰哥哥，这件事情就暂时搁置了。

再一次见到这张脸，就是今天下午在教室里。刚看到他的那一刻，俞惊雀是害怕的。既是因为记忆里那一段并不怎么愉快的相处而害怕，也是害怕对方会认出自已，然后当众说出自已做主播、还哭出来的事情。

可是凌倦强大的履历让他又不得不承认，自已是有点慕强的。Q大的天才很多，个个都才华横溢褒名满身，凌倦能在其中脱颖而出，无疑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俞惊雀从小到大都是口中“别人家的孩子”，现如今来了个能把他都压得死死的人物，他就对凌倦多了几分好奇。

马老师和蔡老师对凌倦毫不掩饰的喜爱更是引起了俞惊雀的注意。这两位老师哪怕是放在师资雄厚的Q大里那都是相当有地位的，俞惊雀很尊敬他们。

可是他们对凌倦的态度，根本就不是对一个好学生的态度……倒是，有点敬佩。

这点让俞惊雀很在意。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马蔡这两位老师都敬佩？

所以他问了凌倦那个问题。蔡老师让他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凌倦问，他是一个公私很分明的人，不会因为网络上的事情而在现实中跟优秀的前辈置气。毕竟，学习对俞惊雀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如果能从凌倦身上学到新东西，他就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问出这个问题，俞惊雀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看看这个凌倦学长，是不是好像传闻中说的那样，是个不得了的神仙人物。

结果出乎俞惊雀的意料。凌倦很耐心，在表白墙上被称为“臭脸男神”的人，没有嫌弃他的问题，陪他一直算到这么晚。

并且，在俞惊雀提出自已幼稚不成熟的想法时，没有任何看轻，也没有施舍般地丢给俞惊雀一个答案，而是用玩笑的态度引导俞惊雀自已一点一点算出来，手把手地教俞惊雀去触摸这个神秘的领域。

按照众人的描述和俞惊雀对他的初印象，凌倦应该是一个脾气很暴躁、很高高在上的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这么坏的人，没有恃才傲物，没有看不起成就不如自已的学弟。

他在平视俞惊雀。

俞惊雀不明白了。

他直觉很准。他觉得凌倦是个好人。

可是这不就矛盾了吗？好人怎么会在网上那样不听人解释、非要拉着人去玩恐怖游戏、吓哭了别人还不来道歉？

就算、就算俞惊雀断掉了连线，以他的地位，他也完全可以找到平台要到俞惊雀的联系方式然后来道歉啊。

凌倦，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俞惊雀想得出神，只顾跟着凌倦一路走，没注意到凌倦停下了。

他一头撞上了凌倦的背，来不及痛，就听到凌倦低沉的声音说：“门被锁了。”

俞惊雀：“……什么？”

凌倦一指关着的教学楼大门。教学楼用的是密码锁，只有学校老师和保安才知道密码。

俞惊雀拿出手机，“那我问问辅导员密码是多少。这个点她应该还没睡。”

凌倦点了下头，正想安静站着等，突然不知从哪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俞惊雀全身一僵，一瞬间无数个可怕的猜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凌倦很明显也听到了，眼神一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两秒后，动静更大了。不仅有衣物摩擦的奇怪响声，还有很低很低的交谈声，甚至，俞惊雀还看到一个诡异的人影在消防通道一闪而过！

他被吓傻了，呼吸都放轻了，钉在原地。凌倦把亮着手电筒的手机往他手里一塞，语速很快：“马上打电话给老师，哪个都行！”

说完，就长腿一跨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