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这京师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

南宋摄政王府。

世子季赢刚从礼部回来，便被贤月郡主身边的婢女霓裳拦住了去路，趁着无人时，怯怯地将袖中的荷包递给了季赢，“世子，今夜未时，郡主在君玉堂雅间等您。”

季赢指尖轻挑荷包，一脸玩味地放在掌心把玩，几息后面带可惜道：“今夜父王与本世子有事相商，改日吧。”

霓裳见此，似乎还想说什么，可这时管家出现，打断了她要说的话。为了避免旁人生疑坏了郡主的名声，霓裳戴上帏帽匆匆离开。

管事看了一眼仓皇离去的霓裳，向季赢作了一揖，“世子，王爷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说着，季赢将手中的荷包扔给了管家，步履轻松地向书房走去。

季赢进书房时，摄政王正背对着他看向墙上的狩猎图出神。

图上的女子手执弯弓，长发高束，一颦一笑尽显疏朗明媚。而这英姿焕发的蓝衣少女，正是早逝的摄政王妃，亦是季赢兄弟二人的亲生母亲。

南宋之人皆知二十四年前，摄政王妃杨氏于雨夜诞下双生子。然二十年前，摄政王妃在南宋内乱时，为护长子身中十三箭血尽而亡。

自此，长子季苍为父之不喜，被弃养在乡下，生死不明。

而季赢也自然而然成为摄政王府唯一的血脉，越过嫡长子，成为世子爷，荣宠无限。

“父王，兄长，已完全掌控摘星台。”季赢上前为亡母上了一炷香。

摄政王思绪回拢，面色不虞地缓缓开口：“本王说过，你无兄长。”

季赢嘴角微勾，点了点头，“孩儿知错。”

“你与那贤月还没断？”摄政王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看向季赢，“莫为了儿女情长，坏了此次和亲。”

“女人而已，孩儿从未上心，父王不必担忧。”季赢深邃立挺的眉眼间淡出几抹薄情。

身处上位，女人不过是他品读权势滋味的调味品。

才学贤名闻世的天下第一美人贤月郡主他都不在意，何况是北周那些无病呻吟的粗鄙贵女？

连主食菜肴都算不上，怎会动摇他的心志？他绝不会像他父王那般为一个女子蹉跎了那么长的岁月，更不会像他那位兄长为了什么劳什子的解药去骊山不可知之地送死。

不过，他倒是好奇，吴愿信中所说的容令沅到底是何人，竟有如此能耐让他兄长执迷如此。

他倒是想会会这个女子，若有必要，他不介意收了她。

毕竟，他很乐意看到季苍爱而不得的疯魔模样，想着就刺激。

摘星台中，吴愿一收到季赢提前乔装入北周的消息，就去楼上找钩月。

他问了一圈儿才在七层楼管事的嘴里得知，钩月带着秦王妃去八珍玉食了。

“阿月，你尝尝，这猴儿酿好喝得紧。”

看着怀中满脸醉意的容令沅，钩月有些后悔给她上酒。

“听话，别喝了。”钩月指腹轻轻着她殷红的唇瓣，冰冷的声音柔了下来，“这几日，你记忆可曾有过偏差？”

容令沅仰头亲吻着钩月的紧绷的下颌，呼吸中尽是酒香，“满月说，有一两次，我将魏旭认成了你，亲了他。”

“阿月，我不是故意的。”容令沅红着眼趴在钩月怀中，眼中尽是水雾。

钩月轻抚着她的发顶，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瓣，似是惩罚。

容令沅乖巧地窝进了他炽热的怀抱里，抬头看向窗外逐渐明亮的星空。

还有一个月，南宋送亲使臣便会进京，一旦拿到无影针解药，她就可以对魏帝动手了。

只不过，她要想一个稳妥些的办法。

让她和钩月同时摆脱嫌疑。

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

日脚淡光红洒洒，薄霜不销桂枝下。

腊月的雪，又白又冷。

这日，趁着魏旭在礼部商量年后的迎亲事宜，容令沅将唠叨的满月支走，爬过雪墙偷偷跑去了八珍玉食。

今日，她约了钩月。

可不知怎么，过了时辰，钩月一直未来……

在长街的另一边，面戴薄纱的贤月郡主一脸焦急地穿过人群，四下找寻着季赢的身影。

“真是个麻烦，竟跟过来了。”季赢轻蔑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贤月郡主，将手里的暖炉递给了身后的随从赤牙，“易容成本世子的模样，将她引走，莫坏了本世子的雅兴。”说着，季赢转身钻进了昏暗的小巷，走向京师中最大的酒楼——八珍玉食。

包间里，容令沅抱着半壶未喝尽的酒壶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落雪，心中不免有些伤感。

正当她准备出去再要两坛猴儿酿时，一开门，便看见钩月那张略显惊慌的俊脸。

“你吓死本——”

“阿月！”还未等男子出声，容令沅就将男人拉进了包间，侧身便攀上了男人的脖颈，将他逼到了墙角。

男人愣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容令沅身后七倒八歪的空酒瓶，许久才反应过来，按住怀中耍酒疯的女人便将她甩在了地板上。

容令沅闷哼一声，摸了摸磕疼的屁股，醉眸中带着几分不解，“阿月，你推我干嘛？我疼。”说着，她眼眶瞬间红了。

男人一脸鄙夷地看了眼地上抱着酒壶为情所困的女人，心底产生疑窦，难不成这儿是青楼？

他原本以为北周虽不像南宋那般礼法严苛，但男女之防这种刻在骨子里的教条也是守得住的，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看眼前女子的衣着打扮，非富即贵，他初来京师，不介意看看这京师贵女的笑话。

“你，叫什么？”男人缓缓蹲下身来，冰冷的指尖着女人娇嫩的下巴，“长得虽不怎么样，但手感不错。”

容令沅傻傻一笑，含了一口猴儿酿就吻向男人朱红的唇。

男人羞恼之际，抬手就掐住了女人纤细的脖颈，怒目而视，“你放肆！是不是不想活了？！”

容令沅见他生气了，眼中的水雾渐渐破碎，“阿月，今日是弟弟的生辰，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今日，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容令沅没有挣扎，伸手轻轻擦拭着男人嘴角的酒水，强忍着脖颈的不适，努力扯出一抹笑，“阿月，我只有你了。”

窗外拂过一阵寒风，摇曳了案上的烛火。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深邃的眉眼闪过一丝错愕，看着女人清眸中那股他看不懂的情愫，缓缓松了手。

正当他想放女人一马，准备起身离去时，容令沅忽然将他扑倒在地，轻含着男人的喉结，声音妩媚缠人，“阿月，你是我的，你跑不了。”

季赢从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女人，饶是青楼的娼儿也没她这么，这么放肆。

看着女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地撩拨，他第一次不受控制地没有推开身上轻薄他的女人。

这一瞬间他很好奇，他口中的阿月，究竟是何人。竟能诓骗京师贵女如此不顾名节的以身相许，他倒是想会会那个男人了。

正当男人抱着怀中女人吻地热烈时，屋门忽然从外打开，一道黑色的身影突然将二人分开。

就在此时，跟着钩月来此的贤月也看到方才的一幕，惊呼一声就晕了过去。

季赢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瓣，抬头看向身前抱住容令沅的钩月，瞳孔巨震。

迟迟赶来的赤牙见此，自知自已搞砸了事情，将贤月郡主带到了隔壁。

“原来，她就是，嫂子？”季赢看向眼前与自已容貌别无二致的钩月，玩味地坐到了席间，看向他怀中醉意正浓的容令沅，“她这般的女人，你瞧得上？”

钩月冷眸微蹙，脸上写满了不悦。

“你不该动她。”

“谁说是本世子招惹她的？明明是她将本世子错认成了，阿月，主动将本世子扑倒的。”季赢收回视线，着指尖，调侃道：“不过，嫂子的身体，确实软，比南宋京都的花魁白娘子还要软。”

“找死！”钩月拔出腰间的弯刀，寒刃一晃，季赢身前的茶几应声碎成两段。

季赢眼底划过一丝阴骘，敛住了唇边的笑意。

钩月拿起屏风上悬挂的披风搭在了容令沅身上，起身从窗户上一跃而下，隐匿于人群中。

听着隔壁许久没有声响，赤牙这才进来寻季赢。

“世子，如今送家的车队还有三天才到京师，贤月郡主她该如何安置？”赤牙将视线从满地的狼藉上收回，神色肃穆地看向摸着唇角发愣的季赢。

“给她安排间离本世子远些的客栈，派人盯着就是。还有，让她管住自已的嘴，今日之事，不许让其他人知晓。”季赢声音微顿，邪肆一笑，“顺便查查容令沅，本世子觉得，季苍，这次真的是栽了。”

“是。”赤牙听令后，退出了包间。

冰冷的月带着三两雪花飘进窗户内，打湿了窗棂。

季赢越发觉得，这京师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