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醉生梦死

姜晨悠然地点燃了一根香烟，袅袅烟雾升腾而起，然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李瑶身旁。只见他微微俯身，有模有样地学着李瑶的姿势趴伏在了那扇晶莹剔透的玻璃之前。此时此刻，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楼下舞池中熙攘往来的男男女女，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凝固。

在那些纵情舞动、尽情释放自我的人们身上，姜晨和李瑶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那便是所谓的“醉生梦死”。他们的眼神如同两道犀利的光芒，穿透层层人影，试图洞悉这其中隐藏的故事与情感。

楼下喧闹的音乐声如潮水般汹涌澎湃，尽管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但依然能够隐隐约约地传入李瑶敏锐的耳朵之中。那震耳欲聋的节奏与包间内舒缓柔和的音乐形成了鲜明对比，如此嘈杂刺耳的声音令李瑶不禁心生厌烦之情。

李瑶向来对酒吧这类场所并无太多好感。她实在无法忍受那种喧嚣吵闹的环境，对于舞池中那些肆意扭动着纤细腰肢的女子更是提不起丝毫兴趣；而那些满脸写满空虚迷茫的男子，同样也是她所不屑一顾的对象。若不是今日杨昭昭将她强行拉扯至此，恐怕她根本不会涉足这个地方半步。回想起往昔那段时光，每当夜深人静之际，昭昭总会在大半夜打来电话央求自已前去接她回去。那时的李瑶总是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满身酒气、步履蹒跚的人群，选择绕道而行前往指定地点迎接杨昭昭。每一次看到在路边扶着树吐的杨昭昭李瑶对酒吧的厌恶就加深一分，李瑶想不明白，这样的地方为何会让李瑶流连忘返。

姜晨轻轻地从烟盒里缓缓地抽出了一支香烟，然后十分礼貌地将其递向李瑶。李瑶先是抬起头，目光与姜晨交汇了一瞬，接着便迅速地把视线转移到了那支正朝自已伸过来的香烟之上。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但仅仅只是稍作迟疑之后，李瑶最终还是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从烟盒中抽出了那支已经被姜晨拔出一半的香烟。

此时，姜晨熟练地搓动着打火机的钢轮，随着“咔嚓”一声轻响，一团散发着明亮光芒的火焰瞬间在他的手上跳跃而出。在这间原本有些昏暗的房间里，这束火焰显得格外耀眼和夺目，仿佛成为了整个空间内唯一的焦点。

李瑶见状，赶忙凑近那团火焰，并顺势点燃了手中握着的香烟。随后，她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同时对着姜晨压低声音轻声地道了一句感谢。

然而，或许是因为不太习惯抽烟的缘故，当李瑶深深地吸入第一口香烟同时对姜晨道谢时，一股强烈的刺激感猛地袭来，让她不由自主地被呛得咳嗽了两声。听到这阵咳嗽声，姜晨不禁眼中含笑地转头看向李瑶。说实话，单从外表来看，李瑶给人的感觉像是那种经常需要应酬的职场女性，可没想到就连应对这种简单的人情往来小手段，她竟然都表现得如此生疏和不熟练。

眼看着李瑶被呛得难受，姜晨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去帮她拍拍后背，以缓解她的不适。可是，就在他的手刚刚抬起到半空之中的时候，却突然看到李瑶猛地站直了身体，紧接着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啤酒瓶，大口大口地将里面的啤酒直接灌入了自已的口中。显然，李瑶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强行压制住喉咙里不断翻涌上来的干咳。见此，姜晨只好默默地又将自已刚刚才抬起来的那只手收了回去。

感受着口中传来的苦涩，李瑶终于是对姜晨开了口“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喝，真搞不懂昭昭每天为什么贪恋这一口。”

姜晨的笑意中带着一丝玩味，他的目光在李瑶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知道李瑶并不擅长这种场合，但她的直率和真诚却让他在这个漂亮女人身上感到一种难得的亲切。他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说道：“每个人来这里的理由都不一样，有的人是为了逃避现实，有的人是为了寻找刺激，还有的人，或许只是单纯地喜欢这里的音乐和氛围。诚然，这里确实存在一部分人，他们沉醉于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生活并非出于纯粹的享受或放松，而是怀揣着不可告人的隐秘动机。然而，对于昭昭而言，这样的环境却宛如为其度身定制一般。身处其中的时光，于她不过是用以打发无聊光阴罢了。与昭昭相识已久的众人都深知，这个看似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孩，心底其实深埋着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正因如此，这种介于清醒与迷蒙之间的微醺状态，方才最为契合她的心境。”

姜晨的言辞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理解与宽容之意，这不禁令李瑶心生讶异。起初，她原以为姜晨亦如那些沉溺于灯红酒绿之辈般肤浅，但此刻观之，他貌似拥有更为深邃且独到的思考方式。至于昭昭为何对此地流连忘返，身为其亲密无间的好闺蜜，李瑶多少知晓一些内情。那无疑是昭昭内心深处最为脆弱敏感、唯恐他人触及的一块禁地。

望着眼前袅袅升腾而起的烟雾，李瑶恍惚间仿佛透过那朦胧缥缈的烟云瞧见了昔日的昭昭，同时，也似是洞察到了那些在此处徘徊沉沦者的真实面目。

就在这时，那透过玻璃传来的激昂音乐声，犹如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楼下人们的心灵防线，瞬间就将他们的热情推至巅峰。

姜晨静静地伫立在窗前，目光凝视着下方舞池中那些尽情狂欢、肆意扭动身躯的人群。看着他们如痴如醉的模样，姜晨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仿佛心中承载着千斤重担。

他缓缓地抬起手，紧紧握住手中那个已经空了一半的酒瓶，毫不犹豫地将瓶口对准嘴巴，猛地仰头灌了一大口。随着酒水滑入喉咙，一阵灼烧感瞬间传遍全身，但他却仿若未觉，只是继续大口吞咽着。

此刻，他的视线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朦胧的纱幕所笼罩。然而，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在这迷离恍惚之间，一行清澈的泪水竟不由自主地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

姜晨有些茫然地抬起手，轻轻擦拭掉那滴挂在脸颊上的泪珠，动作显得有些机械和呆滞。而对于身旁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李瑶，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自顾自地转过身去，迈着略显踉跄的步伐，朝着仍在相互拼酒的昭昭和其他几个人走去。

当姜晨重新回到那群人的中间时，他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成了之前的嬉笑与不羁，仿佛刚刚那个黯然神伤的男子根本不是他本人一般。

站在窗前的李瑶，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姜晨的一举一动。她发现自已越来越难以看透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了。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她对姜晨这个人愈发感到好奇，甚至内心深处萌生出一种想要急切了解他过去经历的冲动。

可是，当她回想起自已和赵凯之间终究还是差一步才能结束，这种冲动就如同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瞬间冷却下来。最终，她还是无奈地选择将这份悸动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