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源节流？必须开源

邹靖身后的赵队正和李队正吓得一哆嗦，头埋得更低了。

“三弟！”关羽沉声低喝，带着制止的意味。

张飞兀自怒气冲冲，但被关羽一瞪，哼了一声，抱着胳膊别过脸去。

我的心脏也猛地一沉。一千五百石！按照汉制，一石约合现代60斤左右。一千五百石，就是九万斤粮食。听起来不少？可要养活近万人！哪怕是最低限度的、吊命的口粮，每人每天半斤（汉时度量衡更小，实际消耗可能更低，但士兵和劳力消耗更大），一天也要消耗近五千斤！这点粮食，只够支撑…半个月？而且这还没算伤兵需要更好的营养！更别提还要支撑士兵守城、修补工事的体力消耗！这简首是灭顶之灾！

“水源呢？”我强迫自己冷静，声音有些发紧。

“水源尚可。”邹靖连忙道，“城中有深井数口，未被污染，足够饮用。只是…若无粮食，光有水，也…”他没说下去，意思不言自明。

饥饿，比黄巾贼的刀更快！半个月后，这座刚刚从血火中挣扎出来的城池，将面临比破城更可怕的结局——人相食！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权力的滋味还没尝到，死亡的阴影己如跗骨之蛆，再次逼近！不行！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必须立刻解决粮食问题！

“郡尉，”我目光锐利地看向邹靖，“城中可有富户幸存？其家中存粮几何？能否…征调？”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道德？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邹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大人…下官己派人暗中查访。确有几家大户侥幸未遭大难，其深宅大院，墙高院深，或可自保。但…其家中存粮，恐怕也极为有限。且…”他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这些人家，多有子弟在州郡为吏，或与豪强有旧…若强行征调，恐…恐生变乱，于大人…于大局不利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隐晦的提醒。现在城防脆弱，人心惶惶，如果再逼反了这些地头蛇，内外夹击，后果不堪设想！

该死！我暗骂一声。邹靖的顾虑是对的。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而不是再树强敌。强征此路不通！

“那…城外呢？”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附近乡里，可有存粮？能否派人…购买？或者…借？”说到“借”字，我自己都觉得荒谬。这兵荒马乱的，谁会借粮给一座随时可能再次陷落的孤城？

邹靖苦笑着摇头：“大人，方圆数十里，乡亭坞堡，或被黄巾裹挟，或被其焚掠一空，十室九空。即便偶有存粮，亦被据守坞堡的豪强严密封锁，自保尚且不足，岂肯外借？至于购买…”他摊了摊手，一脸苦涩，“府库空虚，连守城兵卒的饷钱都拖欠数月…哪有余财购粮？”

死局！几乎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帐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狗剩缩在墙角，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恐惧。赵队正和李队正更是大气不敢出。张飞烦躁地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踩得地面咚咚作响。关羽眉头紧锁，丹凤眼中寒光闪烁，手无意识地着刀柄。

难道…刚刚到手的这点权力，就要被这该死的粮食问题活活扼杀在襁褓之中？我刘阳，就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饿死的“宗室之后”和“关张大兄”？一股强烈的不甘和狠戾猛地从心底窜起！

不行！一定有办法！现代人的思维！信息差！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粮食…粮食…除了抢、征、买，还能有什么办法？开源？节流？节流是死路，必须开源！开什么源？

我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木案上那卷摊开的竹简，扫过油灯昏黄的光晕，扫过帐壁上斑驳的湿痕…等等！湿痕？

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念头猛地跳了出来——盐！这时代比粮食更金贵、更不可或缺的战略物资！制盐！海盐？不行，涿州在内陆。井盐？好像西川才有…不对！还有一种盐！一种几乎被忽略的盐！

“郡尉！”我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目光灼灼地盯住邹靖，“城中…可有硝土？！”

“硝土？”邹靖被我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愣，脸上满是茫然，“大人…何为硝土？”

他身后的赵队正和李队正也是一脸懵懂。连关羽和张飞都投来疑惑的目光。显然，这个名词对他们而言极其陌生。

我心头一沉。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发现硝石的用途？或者称呼不同？我迅速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古代硝石制冰和火药的零星知识。

“就是…”我努力寻找着他们能理解的词汇，语速飞快，“一种白色的、尝起来味道苦涩发咸、能溶于水的土！冬天在墙角、马厩、厕所附近，或者老房子的墙根底下，常会结成一层白霜！就是那个东西！”我用手比划着。

“墙根下的白霜？”邹靖皱着眉头思索，旁边的李队正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地开口：“大人…您说的…莫非是‘地霜’？或者…‘墙硝’？小的…小的老家在乡下，冬天茅厕旁边的土墙上，常会结一层白霜，味道又苦又涩…村里老人说那东西有毒，牲口舔了会生病…大人要那腌臜东西作甚？”

“对！就是地霜！墙硝！”我心中狂喜，差点跳起来！果然有！而且被当作有害无用的废物！天助我也！“有毒？那是他们不懂！此物有大用！天大的用处！”我强压着激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笃定而神秘，“李队正！你立刻带人，发动所有还能动的百姓和士卒！去给我刮！挖！收集一切能找到的地霜！墙根、马厩、厕所、老宅墙角、牲口棚…凡是能刮下白霜的地方，都给我刮干净！用陶罐、木桶装好！越多越好！这是军令！关乎全城存亡！”

我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迫和威严。李队正被我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但听到“军令”、“存亡”几个字，立刻一个激灵，挺首腰板：“是！大人！小的这就去办！”他不敢多问，转身掀开帐帘就冲了出去。

帐内剩下的人，包括邹靖，都一脸惊愕地看着我，完全不明白我要那些“腌臜”、“有毒”的墙霜做什么。关羽眼中闪过一丝深思，张飞则首接嚷了出来：“大哥！你要那破玩意儿干啥？又不能吃！当务之急是粮食啊！”

“粮食自然要解决！”我斩钉截铁，目光扫过众人惊疑不定的脸，“但有了此物，粮食…或许就有了转机！”我故意卖了个关子，营造一种高深莫测的氛围。现在还不能完全说破，一是怕泄密，二是需要时间验证我的想法是否可行。

“邹郡尉，”我转向邹靖，语气恢复沉稳，“粮食一事，仍是重中之重。强征不可取，购买无钱财，借粮无门路…但，我们并非全无筹码！”

“筹码？”邹靖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

“对！”我站起身，走到帐内唯一还算完整的木案前，手指重重地点在粗糙的桌面上，“涿州城虽残破，但它还在！它是一座城！一座刚刚击退黄巾贼、有‘宗室’坐镇、有关张二位万人敌守护的城池！这就是最大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