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蛛丝马迹

灯笼昏黄的光晕在青砖上摇晃，叶璃跟在捕头身后，掌心的青铜钥匙早己被汗水浸湿。转过九曲回廊时，她瞥见假山石缝里藏着半块盐晶，晶体表面凝结的霜花呈现出诡异的人脸轮廓 —— 那模样，竟与白天在盐炉鼎中浮现的考生如出一辙。

书房门虚掩着，腐肉混着焚香的气味扑面而来。王有德斜倚在虎皮太师椅上，银刀正慢条斯理地削着盐块，木屑状的晶体落在案头，自动排列成某种符咒。“听说你对科举卷宗很上心？” 他头也不抬，刀尖挑起一粒盐屑，“啪” 地弹在墙上，瞬间炸开成白鹿踏血的图案。

叶璃膝盖微屈行礼，余光扫过书案边缘露出的半截羊皮卷。泛黄的材质上用朱砂画着十二道锁链，每道锁链末端都拴着个脖颈带胎记的婴孩，而最中央的空位，赫然用盐血写着她的生辰八字。“草民只是尽分内之事。” 她故意让袖口滑落，露出缠着绷带的手腕 —— 那是昨夜做实验时被黑血管组织划伤的伤口，此刻绷带缝隙里渗出的血水，竟泛着淡淡的紫色。

王有德的目光在她伤口上停留片刻，突然抓起案头的《科举名录》甩了过来。叶璃接住时，几张夹在其中的密信飘落，信纸边缘用盐粒压出的暗纹，拼凑起来竟是 “胎盐觉醒仪式” 的步骤图。“从明日起，你负责誊抄今年院试的特殊卷宗。” 县令的银刀抵住她喉间，“记住，不该看的，别看。”

回到杂役房时，更鼓己敲过西更。叶璃摸出藏在草堆里的油纸，将今夜所见用盐水一一记录。当她写到羊皮卷上的婴孩图案时，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怪叫。月光下，她看见窗棂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盐晶藤蔓，那些六边形的晶体折射出冷光，在墙上投出密密麻麻的眼睛。

此后三日，叶璃像只谨慎的猫。她发现每天寅时三刻，总有三辆蒙着黑布的马车驶入县衙侧门，车轮碾过之处，石板缝隙渗出暗红的盐渍。某次清扫偏厅时，她在香炉灰里翻出半枚盐渍指纹，纹路呈诡异的漩涡状，与《胎盐秘术》中记载的 “邪灵契约印” 完全一致。

第七日整理文书时，她终于在积灰的箱底翻出那份特殊卷宗。泛黄的纸张上，三十七个考生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着不同的符号：有的画着滴血的白鹿，有的是缠绕婴孩的锁链，而最末尾 “叶璃” 二字旁，赫然画着正在闭合的棺椁。更令她脊背发凉的是，每个名字下方都用极小的字记录着生辰，换算成现代历法，竟与她实验室里那批因污染事故死亡的实验体生日完全相同。

“你在找这个？” 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叶璃猛地抬头，只见主簿不知何时倒挂在房梁上，山羊胡滴着紫色的盐水，眼中的瞳孔分裂成蜘蛛状。他手中把玩着个盐晶瓶，里面浸泡着的婴儿脐带正在缓缓蠕动，“王大人说，该让你见见真正的‘容器’了。”

话音未落，整座县衙突然剧烈震颤。叶璃被震得撞向书架，混乱中，一本《盐政要略》掉在脚边。翻开扉页，空白处用指甲刻着歪歪扭扭的字：“白鹿原下埋着第十三巫的心脏，每月十五子时，盐井会传来心跳声……” 字迹边缘结着盐霜，显然是不久前才刻下的。

当她再抬头时，主簿己消失不见，窗外却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叶璃爬上窗台，看见数百个眼神呆滞的考生正列队走向盐仓，他们胸前都挂着白鹿形状的盐晶，而盐晶内部，隐约可见蜷缩的婴儿轮廓。人群最前方，王有德举着刻满邪灵咒文的盐杖，杖头的白鹿雕像双眼正滴着血盐。

叶璃握紧那本《盐政要略》，突然摸到夹层里有硬物。抽出一看，竟是张泛黄的船票，船号 “丙戌七十二号” 与盐票上的数字吻合，而船期，正是下个月十五 —— 与书中记载的 “心跳声” 时间完全一致。她将船票贴在油灯上烘烤，背面渐渐浮现出地图，路线终点赫然指向县衙后山的废弃盐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