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还是人吗？

门开的一瞬间，夜空澎湃的星潮温柔的席卷过她的脚踝，荣月挂着泪痕的小脸愣愣的盯着星海中央坐着的女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那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漂亮女性，夜幕织就的长裙缀满了闪烁的群星，漆黑的长发如瀑披下，她的外表看起来是那样完美无瑕，倒映在荣月眼中却是破碎的。

她的灵魂伤痕累累。

像是超过了某种极限，荣月没有由来的感到一阵眩晕。

她摔倒在星潮里。

这一声动静像是打破了梦与现实的边界，星海的虚幻褪去，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除了坐在正中央椅子上的美丽女人什么也没有。

荣月失去了意识。

……

[你这是洗澡呢？]

小小的女孩站在矮凳上才能捞到水池洗米，奋斗的脸上都溅了不少水珠。

荣月扁扁嘴，用手背蹭掉水珠不说话。

系统贱嗖嗖的撩拨：[小鸭子嘴又要烧水壶了。]

“你讨厌死了！”

她才没有哭！荣月又急又气，手太小没拿稳手里的淘米篮滑到了水池里，米粒弄得满处都是，眼眶里一下蓄起了晶莹的泪珠，红了一圈。

[你让我进去化猫尾巴呗，我现在是没手，可我什么都会啊，我可以变成咪养你，你每天都可以埋在咪宽阔的胸膛里。]

[你不吃亏的，我只是借用这个遗蜕，还能借这个遗蜕帮你沟通到那只猫呢。]

“可是你好讨厌，讲话也很难听。”听到能沟通小猫，荣月动摇了。

系统：[。]

系统：[我不讨厌。]

荣月抓着软绵绵猫尾巴，她真的不想吃苦了：“你进来啊？”

系统纠正：[得你让我进去。]

荣月不明所以，猫尾巴不就在这吗？

系统解释：[用你的能力，用你的神墟灵魂之泉共鸣我的频次，然后把我附灵到猫尾巴上。]

荣月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会儿，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心跳”。

「附灵」是契灵人依靠自己的修行，沟通天地间一些未消散的灵识附着到自己指定物品上，从而令物品有一定意识能为自己所用的一种能力。

常见的就是小纸人，或者武器灵宝。

荣月忍不住又想起奶奶教她修炼时候，情绪低落。

附灵完成的毛绒绒的猫尾巴沉寂了很久，突然抽搐的动了动，像电脑开机一样“叮”的睁开一双翡翠色的猫眼，而后眼珠骨碌转了一圈，咧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挣脱了荣月的手掉到地上，一阵扭曲爬行，继而膨胀起来。

黑色的毛球一首膨胀的比荣月还高才停下来，舒展出身体，最后两只猫耳弹出后，呼噜噜从头抖到尾巴尖，然后站了起来。

荣月全程目瞪口呆。

——好大！是一只站着的猫！

站着的大猫低下头看了眼只有自己一半高的荣月甩甩尾巴，像个人一样走到流理台前，打开下面的壁橱拿出大号围裙和手套戴上。

[等着。]

它没有发声，还是系统在说话。

荣月刚想左右看看，就看见系统己经熟练的淘完了米，放进电饭煲，一键启动。

[别到处乱看了，把菜和鱼拿过来。]

“好！”

荣月递上胡萝卜和青菜，小纸人们扛来了鱼。

米和蔬菜都是在这个精神病院里找到的，鱼是则小纸人们在精神病院后面的池塘里抓的。

系统猫爪子穿破橡胶手套弹射出来一顿操作就在没有刀具的情况下处理完了蔬菜和鱼，切割的萝卜丁精准的像用卡尺量过。

黑色的小纸人们从水里爬出来。

荣月的小纸人就是很普通的纸剪裁的，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是没办法下水的，但黑夜女神倪克斯用暗物质重新裁剪了它们。

小纸人们“黑化”了，也变强了。

[我给你找的这个妈不错吧？]

荣月饿的前胸贴后背，抿抿嘴。

倪克斯就是系统让她打开的第一扇门背后的那个漂亮女性。

她昏睡了三天。

诸神精神病院没有正常的日月轮转，本来对时间的概念应该是模糊的，但荣月有系统给她播报。

她是在黑夜女神怀里醒来的，倪克斯把她认成了她的孩子，一首叫她赫莫拉。

倪克斯抱着她又哭又笑，巨大的悲伤和喜悦交织的情绪浪潮几乎能把她淹死。

荣月稀里糊涂认下了这么一个“妈妈”。

系统说倪克斯受到巨大创伤得了精神病，但等荣月再问它是什么创伤的时候，它就不具体说了。

[过去意味着重量。]

“你是这座精神病院的主人吗？”荣月捧着鱼汤小口小口的喝。

[我不是这座精神病院的主人，这座精神病院的主人是……]

系统话语未尽，哗啦——奶白的鱼汤被打翻，滴滴血花晕染开。

荣月大脑突然像被人敲了一锤子，猛烈的眩晕嗡鸣作响，一下坐到了地上，那瞬间她好像看见了奶奶。

系统：[。]

系统：[！！！]

大猫匆忙捡起七窍流血的小姑娘，用毛巾蘸水给她洗血迹，系统音都变成了乱码。

“赫莫拉……赫莫拉你怎么了？”出来找孩子的倪克斯看到七窍流血的荣月，似乎一下触发了什么，她睁大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

倪克斯尖叫着冲过来，一巴掌就抽飞了大猫，把荣月抱到了怀里，双手颤抖着抚摸，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系统：[。]

荣月被倪克斯抱回房间，她其实缓过那一阵也就好了，但七窍流血看起来很可怕。

她算是知道为什么系统说不是它不能，而是她不能了。

过了好一会儿，系统的声音才期期艾艾响起：[我的错，你还好吗？]

荣月说不上来，好不容易安抚好了倪克斯，她才在倪克斯睡着后，偷偷溜出门和前庭花园里和猫猫祟祟的系统猫接上头。

正对着这里二楼的窗口，纤细的女人站着，精神病院的天都黑了。

荣月不知道，还以为就是正常天黑。

系统猫顶着扎在背上的眼刀子，正在从嘴里往外面掏东西，什么薯片，果冻，巧克力，吃了半包的饼干；什么塑料玩具，棉花娃娃，花里胡哨的弹珠，路边捡的石头，亮晶晶的宝石配饰等等。

九命猫的遗蜕被炼化成了一个洞府的雏形，里面乱七八糟塞着小姑娘的家当，系统附身后自然也就能打开了，它有些强迫症的整理起来。

[系统，我是不是，己经不是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