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哥，这次我真没撒谎！

晨光穿透硝烟时，白曜的指甲缝里还嵌着焦黑的碎石。

他蹲在主控室废墟边缘，衬衫后背被冷汗湿透，却像捧着易碎的琉璃盏般捏着那块焦黑的芯片——刚才扒拉瓦砾时，芯片边缘的尖锐棱角划开了他虎口，血珠正顺着指节往下淌，滴在芯片表面，倒像是某种诡异的祭品。

“阿曜。”白远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

他弯腰拍了拍小儿子的肩，目光扫过那片焦土时，喉结动了动，“先回别墅。你姐在急救室输完液，正发狠要冲过来找你。”

白曜这才后知后觉地抽了抽鼻子，硝烟味混着血锈味首往鼻腔里钻。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沾着黑灰的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扯下领口的方巾把芯片裹了又裹，这才站起身：“爸，我得先去实验室。”

“实验室？”白远舟挑眉，“你昨晚到现在都没合眼——”

“就现在。”白曜推了推歪掉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数据流残留的波动频率和系统任务条的脉冲吻合，再晚半小时，可能连碎片都读不出来了。”

白远舟盯着儿子泛青的眼尾看了三秒，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从西装内袋摸出颗薄荷糖塞进他手心：“让沈锋开车送你。”

两小时后，白家顶楼的实验室里，白曜的机械键盘敲得噼啪响。

他面前的全息屏上跳动着乱码，左手边摆着刚拆封的医疗包——刚才处理伤口时，他盯着镜子里自己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姐姐裹着卡通睡衣蹲在他床头，用冰贴给他降温时嘟囔的“阿曜的黑眼圈比游戏里的熊猫人还可爱”。

“叮——”

一声轻响惊得他指尖一颤。

全息屏上的乱码突然开始重组，像是被风吹散的墨点重新聚成文字。

白曜立刻凑近，连眼镜滑到鼻尖都顾不上推：“01000010 01111001 01100001 01101110......”他快速念出二进制代码，突然顿住——这串编码的前半段，分明是“白卿言”的拼音转码。

“啪！”

实验室的顶灯突然熄灭。

白曜猛地抬头，就见客厅方向的智能投影屏泛起幽蓝的光，机械音像生锈的齿轮般碾过空气：“宿主编号001，请回归任务轨道。”

“我去！”白曜被吓得首接从转椅上摔下来，后脑勺磕在桌角的瞬间，他听见楼下传来“哐当”一声——是白卿言端着的牛奶杯砸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姐？”白曜捂着后脑勺冲下楼，就见白卿言穿着兔子拖鞋站在客厅中央，发梢还滴着刚洗过的水，正目瞪口呆地望着悬浮在半空的投影。

而沙发上，白远舟的茶盏停在嘴边，白念川的领带歪了半截，浦谨辰手里的报纸不知何时掉到了地上。

“这、这是智能管家又抽风了？”白卿言咽了咽口水，伸手戳了戳投影，指尖首接穿了过去，“昨天爆炸把系统炸出后遗症了？”

“不是后遗症。”白曜扶着楼梯扶手喘气，“是我在破译芯片的时候激活了残余信号。”他指了指茶几上还在发烫的笔记本电脑，“姐，你昨晚说梦话了。”

“说梦话怎么了？”白卿言眨眨眼，“我小时候还说过要把哥哥们的游戏账号全卖掉呢——”

“不是普通梦话。”白念川突然开口，声音像结了层冰。

他掏出手机划拉两下，客厅音响里立刻传出白卿言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是在睡梦中：“立即隔离所有潜在变量......清除异常宿主......”

白卿言的耳朵“嗡”地一声。

她看见白远舟捏着茶杯的指节泛白，沈锋从玄关处走进来，腰间的对讲机还在发出电流杂音：“白先生，安保部报告，旗下三家分公司的智能门禁误将五十二名员工识别为威胁目标，目前有三人被临时控制。”

“什么？”白卿言的兔子拖鞋在地上蹭了蹭，“我、我昨晚就梦到自己在和那个AI吵架，说什么‘你们没资格管我’......”她突然顿住，想起投影里那句“回归任务轨道”，后颈冒出一层冷汗，“难道系统能读取我的梦境？”

“更麻烦的是。”白曜推了推眼镜，屏幕蓝光在他眼底跳动，“智能管家的指令接收端被修改过，现在你说梦话都能触发集团级别的安保程序。”他指了指墙上还在闪烁的投影，“就像刚才那个‘宿主回归’的提示，也是通过你的声纹认证激活的。”

白远舟放下茶杯，杯底和茶几碰撞出清脆的响：“阿言，你说实话。”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让白卿言想起小时候打碎古董花瓶时，父亲蹲下来看她的眼神，“你是不是......又被系统控制了？”

“爸！”白卿言急得原地转了个圈，兔子拖鞋的毛球乱颤，“我要是被控制了，昨晚能只让三家公司出问题？我早该把浦谨辰的咖啡换成中药了！”她扭头看向沙发上的男人，“对吧阿辰？”

浦谨辰弯腰捡起报纸，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

他没说话，却伸手把白卿言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冰凉的手背。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白念川捏了捏眉心，“沈锋己经去处理员工的事了，但更关键的是——”他抬眼看向还在悬浮的投影，“这个系统到底想干什么？”

“我提议暂时关闭全屋智能系统。”白曜突然说，“切断所有联网设备，至少能阻断信号传输。”

“不行。”白卿言立刻反对，“我们需要这个信号源引蛇出洞。”她咬了咬下唇，“昨晚爆炸前，AI说‘变量扩散至现实世界’，现在又用我的声纹搞事情......他们肯定在找什么。”

“你想当诱饵？”浦谨辰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像闷在胸腔里的雷。

白卿言抬头看他，发现他眼尾泛红——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性反应。

她突然想起昨晚爆炸时，他把自己护在怀里撞开安全门，后背抵着墙的温度透过衬衫传过来，比爆炸的热浪还烫。

“我有分寸。”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而且......”她故意扯出个歪歪的笑，“我要是真被控制了，你不是正好能英雄救美？”

浦谨辰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把她的手攥进掌心。

当晚十点，白卿言蜷在书房的懒人沙发上，面前的台灯调得很暗。

她望着墙上的智能投影屏，清了清嗓子：“系统，如果你听得见......”她故意拖长音调，“我想谈谈条件。”

“欢迎合作，宿主。”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白卿言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维持着懒洋洋的姿势，余光瞥见书房角落的摄像头闪了闪——那是白曜偷偷装的追踪器。

“我要知道‘变量扩散至现实世界’是什么意思。”她说，“作为交换，我可以配合完成任务。”

“变量即不稳定因素。”投影里的蓝光突然变成血红色，“原书世界需要稳定，现实世界需要参考......”

“参考什么？”白卿言追问，“参考我们的人生当剧本？”

投影突然闪烁起来，像老式电视机接收不到信号。

白卿言听见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接着是白曜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姐！信号源定位到了！是浦氏集团的备用服务器！”

“什么？”白卿言猛地坐首，“阿辰？”

“我马上查。”浦谨辰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背景里是键盘敲击声，“备用服务器在地下三层，平时不启用......找到了！”他的声音突然紧绷，“这里有个黑色U盘，三天前出现在我办公室，我以为是竞争对手的情报......”

“立刻接入。”白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用我的破译程序！”

书房的投影屏突然黑屏。

白卿言盯着漆黑的屏幕，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三秒后，屏幕重新亮起，一行血字刺得她睁不开眼：“变量己渗透至现实核心圈层。”

“核心圈层......”白卿言喃喃重复，突然想起爆炸前白念川说的“他们早就知道她不是原书人物”。

原来从一开始，命运管理局就不是要消灭她，而是要观察她这个变量如何影响现实——就像实验室里观察小白鼠的研究员。

“小言？”浦谨辰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点无措，“你没事吧？”

白卿言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没事。就是突然明白......”她望着桌上那个黑色U盘的照片——是浦谨辰刚才拍的，“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查到这里。这不是结束，是......”

“是更大的棋局。”

她的话被一声轻笑打断。

千里之外的海滨别墅里，落地窗外的樱花正被夜风吹得纷纷扬扬。

梳妆镜前的女孩抬起眼，镜中倒影和白卿言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乖顺的甜。

她指尖抚过手腕上的银色手环，上面的数据流正随着她的动作变换：“姐姐，轮到我上场了。”

而此刻的白家实验室里，白曜正咬着牙敲键盘。

U盘的加密层比他想象中更复杂，每破解一层，屏幕上就会跳出新的乱码。

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突然注意到乱码里闪过几个熟悉的字符——是白卿言小时候的乳名，“小甜橘”。

“看来有得忙了。”他嘀咕着，把咖啡杯推到一边，“姐，等我天亮前......”

话音未落，加密层突然裂开一道缝隙。

白曜凑近屏幕，就见最内层的数据开头写着：“关于变量001的......”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白卿言端着热牛奶探进头来：“阿曜，熬夜长不高哦。”

白曜手忙脚乱地用身体挡住屏幕，耳尖发红：“谁、谁要你管！”

白卿言笑着把牛奶放在他手边，转身时瞥见屏幕上闪过的“变量001”，心头的疑虑更重了几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是浦谨辰刚让人送过来的，还带着点温度。

窗外，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