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狐火引路·灵泉封印

黎暮是在给玛雅编第三根麻花辫时收到那道全息投影的。

小姑娘的发梢还沾着晨露，是刚从灵泉边采来的蓝星草，说要编成手环送给她当饯别礼。

投影蓝光突然在帐篷中央炸开时，玛雅的手指猛地一抖，草茎“啪”地断成两截。

“别怕。”黎暮按住她发顶的手轻拍两下，余光扫过那道半透明的身影——雪色长发垂至腰际，眼尾缀着几点银斑，像狐狸在月光下踩过的脚印。

这张脸她在联邦新闻里见过，狐族科研院首席研究员苏砚，精神力模型构建领域的天才，据说能仅凭脑波残留就还原出三天前的对话场景。

“黎暮女士。”苏砚的声音像浸过灵泉水的玉笛，尾音微微上挑，“这是我亲笔签署的邀请函。”他抬手，虚空中展开一卷淡金卷轴，联邦徽章与科研院图腾在卷轴边缘流转，“首都星‘天穹’的精神力研究院需要你，更准确地说——”他向前半步，眼尾银斑随着动作轻颤，“整个联邦需要你对兽神共鸣的掌控力。”

帐篷外突然传来蛇鳞摩擦地面的声响。

萧琅的蛇尾扫开帆布帘，蛇头从门帘上方探进来，紫雾在蛇瞳里翻涌：“联邦军部的邀请还不够？”

“军部要的是战力。”苏砚转身看向他，指尖轻点自己太阳穴，“科研院要的是答案——为什么她的精神力能净化黑暗能量？为什么玄狐血脉能唤醒兽神共鸣？这些答案，能让整个联邦的精神力者少走三百年弯路。”他又转向黎暮，语气放软，“我们可以提供最高级别的精神力防护罩，保证你和玛雅的安全。”

玛雅悄悄攥住黎暮的衣角。

黎暮低头，看见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刚才被吓出的泪，像缀了串碎钻。

她想起三天前在废墟里，玛雅攥着她的手说“姐姐要是走了，我就把灵泉边的蓝星草全编成手链等你”，想起萧琅昨晚替她检查防暴服时，蛇尾绕着她脚踝的力度比平时轻了三分——他总说蛇类缠人是为了确认安全，可她知道那是不舍。

“我需要庇护的不是自己。”黎暮抬眼，目光穿过苏砚的全息投影，落在帐篷外飘着的九尾虚影上。

金红色的狐尾扫过地面，惊起一片被净化过的荧光虫，“是所有像玛雅这样，因为精神力等级低就被遗弃的孩子。”

苏砚的瞳孔微微收缩——那是精神力者捕捉到关键信息的本能反应。

他忽然笑了，银斑在笑意里漾开：“科研院的育儿所正好缺个能让灵植三天抽芽的园丁。”他摊开手，卷轴自动飘到黎暮面前，“明天清晨六点，星舰‘狐火’会在灵泉上空接你。”

萧琅的蛇尾在地面划出半道弧，最终只是用蛇头轻轻碰了碰黎暮的肩膀。

紫雾从蛇瞳里退去时，她听见他低低的叹息：“蛇类从不相信没毒牙的庇护，但你选的路……”蛇尾卷起玛雅掉在地上的蓝星草，“我帮你守着尾巴。”

启程前夜，黎暮独自走进空间灵泉。

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她蹲在泉边，看自己的倒影被金红色狐尾搅碎。

指尖浸入泉水的瞬间，熟悉的温凉漫过掌心，可这次多了点别的——像是有根细金线，从她心口的玄狐印记出发，穿过灵泉，首往地底钻。

“是你吗？”她轻声问，想起幻境里那个与玄狐重叠的女子。

灵泉水突然沸腾，金雾裹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入泉底。

下方不是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一片金色光海。

无数锁链沉在海底，每根锁链上都刻着玄奥符文，而她的精神力正像藤蔓般，顺着其中一根锁链往上爬。

当指尖触到锁链顶端时，剧痛从识海炸开——那是血脉在警告她，有些力量现在还不能碰。

黎暮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蹲在泉边，额角沁着冷汗。

心口的玄狐印记泛着微光，像被火烤过的金箔。

她摸了摸，想起苏砚说的“答案”，想起罗刹最后那句“兽神真正归来”，喉间泛起苦涩：原来她以为的终点，不过是另一段路的起点。

次日清晨，“狐火”星舰的鸣笛声撕开晨雾。

苏砚站在舷梯顶端，雪色长发用根青玉簪随意挽着，见她过来，便伸手递来个银色手环：“精神力防护罩，能抵挡住SS级以下的精神攻击。”他的指尖微凉，像刚从实验室的低温舱里拿出来，“萧琅将军的蛇毒样本我收了，他说‘要是少根狐毛，就用蛇毒泡你的实验器材’。”

黎暮被逗笑了，刚要接手环，警报声突然撕裂空气。

星舰舱体剧烈震动，导航屏的红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苏砚的脸色骤变，反手将她拽进舱内：“是精神干扰波！有人在航道上设了陷阱——”

“小狐狸，别逃了。”

甜腻的女声从西面八方涌来。

舱门无声滑开，穿墨绿旗袍的女人倚着门框，耳垂上的蛇眼坠子泛着幽光。

她的眼尾画着黑色狐纹，却比苏砚的银斑多了几分妖异：“你的灵泉，才是打开兽神之心的钥匙。”

玛雅的尖叫混着警报声炸响。

黎暮转头，看见小姑娘正对着空气挥拳——她的幻境里，大概又回到了被遗弃的雪夜。

苏砚的额头渗出冷汗，手指在虚空中快速结印，显然也在和幻境对抗。

而萧琅……她猛地回头，发现蛇系上将不知何时挡在她身前，蛇尾绷成攻击姿态，蛇瞳里的紫雾几乎要凝成实质。

“别怕。”黎暮按住萧琅的蛇鳞，触感比平时烫得多。

她闭起眼，让自己沉入灵泉。

这次没有金线，只有那道刻着符文的金色锁链，在意识深处发出嗡鸣。

幻境里的女子声音突然清晰：“用血脉唤醒封印，玄狐从不是任人掠夺的容器。”

“以玄狐之名，启。”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古奥的韵律。

灵泉水雾从她袖口涌出，在舱内凝结成一面金镜。

蓝魅的幻术撞上镜面，像被戳破的泡泡般“噼啪”炸裂。

玛雅的哭声戛然而止，苏砚的结印手势一顿，萧琅的蛇尾缓缓松开。

蓝魅的脸色白得像被抽干了血。

她踉跄后退，蛇眼坠子摔在地上，裂成两半：“你怎么可能……拥有封印之力！”

“因为我不是钥匙。”黎暮睁开眼，九尾虚影在她身后展开，金红色狐尾扫过蓝魅的发梢，“我是守护者。”

苏砚的精神模型就在这时完成。

淡蓝色光网裹住蓝魅，她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只余下一句尖笑：“他们不会放弃的！兽神之心——”

“闭嘴。”萧琅的蛇尾破空而至，精准缠住蓝魅的脖颈。

紫雾凝成的精神利刃抵住她识海，“再敢提一个字，你的记忆会比蛇蜕更干净。”

舱内重归寂静。

苏砚弯腰捡起那面金镜，指尖触到镜面时猛地缩回——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一行古字：玄狐封印，血启魂承。

他抬头看向黎暮，眼尾银斑在晨光里忽明忽暗：“你比我想象的，更接近答案。”

黎暮没有说话。

她走到舷窗前，看着被净化的星轨在窗外流转。

刚才蓝魅消失前的尖叫还在耳边回响，而更远处的星空中，有几点黑影正以鹰隼般的速度逼近——那是不属于联邦常规舰队的舰型，尾焰是少见的血红色。

“要通知军部吗？”萧琅的蛇头凑过来，蛇瞳里重新浮起冷肃的紫雾。

黎暮望着那些黑影，心口的玄狐印记又开始发烫。

她想起幻境里的女子，想起灵泉底的金色锁链，想起苏砚说的“答案”。

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伸手按住玛雅的发顶：“守护的路，才刚刚开始。”

星舰“狐火”的引擎轰鸣声中，血红色尾焰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