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寿宴冰雕与声波甜筒

太后的“千秋寿诞”，注定要载入大周史册，以一种极其……独特的方式。

慈宁宫张灯结彩，暖香浮动。殿内铺设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隔绝了初冬的寒意。巨大的鎏金蟠桃树（琉璃所制）矗立中央，枝头挂满了象征长寿的玛瑙寿桃。宗室亲眷、勋贵命妇济济一堂，珠翠环绕，笑语晏晏。空气中弥漫着名贵脂粉、珍馐佳肴以及……一丝若有若无、被极力掩盖的太后特制奶茶护城河“底蕴”气息——据说这是太后坚持要加的“家乡风味”。

太后本人端坐主位凤椅，一身喜庆的百鸟朝凤宫装，难得地没有抱怨御膳房，正乐呵呵地接受着众人的祝寿。女帝周念苒陪侍在侧，一身相对素雅的明黄宫装，衬得她姿容绝世，只是丹凤眼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腰间玉佩在暖融殿宇内温润依旧。定国公周显作为宗室长辈代表，也坐在近前，老脸含笑，只是目光偶尔扫过人群时，带着审视。

新任“神武亲王”周正，自然也在席。他穿着御赐蟒袍，坐在宗室席靠前位置，左颊的酒窝在暖黄宫灯下格外明显。他看似在欣赏殿中的歌舞，指尖却无意识地在袖中着那枚冰冷的共振密钥。他脚边，那只尊贵的“护国神喵”橘猫，正矜持地蹲坐在铺着锦缎的专属小凳上，脖子上还挂了个小小的金锁片（太后赏的），慢条斯理地享用着御厨特制的、去了刺的金鳞鱼茸。只是它绿宝石般的眼睛，时不时会瞟向大殿角落那几座巨大的、用来镇场子的冰雕。

冰雕是太后寿礼之一，由工部巧匠耗时半月雕成。有象征长寿的仙鹤、象征富贵的牡丹，还有一座最为引人注目——一座栩栩如生、由整块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巨大奶茶杯！杯身晶莹剔透，在宫灯下折射出七彩光晕，杯壁上甚至用极细的刻痕勾勒出了草原狼头的轮廓，只是被冰晶模糊了凶相，反而显得有几分憨态可掬（匠人为了讨喜，擅自美化了）。冰杯旁边，还立着一只同样由玄冰雕成的、歪着脑袋的橘猫，活灵活现，显然是讨太后和“护国神喵”的欢心。

“好！好！哀家甚是喜欢！”太后看着那座巨大的冰奶茶杯，笑得合不拢嘴，显然很满意这个将她的“标志”与寿诞结合的创意。她招招手，“念苒，周正，你们也看看，这冰雕手艺，绝了！”

女帝和周正依言上前。女帝伸出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冰杯杯壁，入手刺骨冰凉。周正的目光却落在了冰杯杯壁那被刻意美化的狼头刻痕上，以及刻痕深处……几道极其细微、仿佛天然冰裂、却又隐隐构成某种共振频率的纹路！这纹路……竟与他手中密钥上的纹路有几分神似！他心头猛地一跳。

橘猫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放下鱼茸，跳下小凳，踱步到巨大的冰杯旁，仰着小脑袋，好奇地嗅了嗅，然后用爪子试探性地挠了挠冰杯底座。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殿外负责添冰的太监，大概是手滑了，捧着一大盆新凿的碎冰跨过门槛时，一个趔趄！“哗啦！”一声，整盆碎冰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了那座巨大的冰奶茶杯……旁边、那只冰雕橘猫的尾巴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冰裂声响起！冰雕橘猫的尾巴应声而断！

这本是个小插曲，最多引来几声低呼。然而，就在冰雕猫尾断裂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低沉、几乎无法被人类耳朵捕捉、却让整个大殿空气都为之一震的嗡鸣声，骤然从断裂的猫尾根部传出！那声音的频率极其诡异，瞬间穿透了温暖的空气！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那座巨大的、由万年玄冰雕成的奶茶杯，杯壁上那些被美化过的狼头刻痕深处，那些细微的、类似共振纹路的冰裂，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骤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光芒如同血管般瞬间蔓延至整个冰杯！

“嗡——！！！”

更加响亮、更加刺耳的嗡鸣声从冰杯内部爆发出来！整个巨大的冰杯开始剧烈震颤！杯壁上美化的狼头刻痕在蓝光中扭曲、变形，迅速还原成狰狞凶恶的草原狼头图腾！杯口处，肉眼可见的寒气疯狂喷涌，瞬间将周围的空气冻结出片片白霜！

“护驾！”侍卫们大惊失色，拔刀上前。

但己经晚了！

那冰杯的震颤达到了顶点！

“轰隆——！！！”

伴随着一声巨响，巨大的玄冰奶茶杯，竟从内部轰然爆裂开来！无数锋利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冰晶碎片，如同被强弓硬弩发射的霰弹，呈扇形朝着主位凤椅的方向激射而去！速度快如闪电，寒气逼人！

“母后小心！”女帝脸色剧变，想也不想，一把将惊呆的太后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

“陛下！”周正目眦欲裂，距离稍远，救援己然不及！他下意识地就要掏出袖中的共振密钥！

“喵嗷——！！！”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比冰爆更尖锐、更愤怒的猫啸响彻大殿！是那只真正的橘猫！

它小小的身躯爆发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力量！就在冰晶碎片即将吞噬女帝和太后的瞬间，它如同金色的闪电，猛地窜到爆裂的冰杯残骸前，西爪狠狠蹬地，身体高高弓起，喉咙里发出一种超越极限的、带着高频震颤的嘶吼！

“滋啦——！！！”

一道无形的、凝练到极致的声波屏障，如同透明的巨盾，瞬间在橘猫身前展开！

噗！噗！噗！噗！

激射而来的幽蓝冰晶碎片撞上声波屏障，如同撞上了最坚硬的合金，瞬间被震得粉碎！化为漫天晶莹的冰粉簌簌落下！只有极少数边缘的碎片擦着屏障飞过，在女帝身后的蟠桃琉璃树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寒气弥漫，冰粉飘落。整个慈宁宫死一般寂静。

女帝扶着惊魂未定、差点吓晕过去的太后缓缓起身，玄黄宫装上沾满了冰晶粉末。她看向挡在身前、依旧保持着炸毛嘶吼姿势的橘猫，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后怕。

周正冲到近前，看着满地狼藉的冰杯碎片和那只碎尾的冰雕猫，又看看挡下致命一击、此刻正大口喘气、浑身金毛都黯淡了几分的橘猫，心头剧震！这冰杯……是陷阱！是草原势力利用工部匠人献礼的机会，埋下的声波共振杀器！触发点就是那只冰雕猫！一旦尾巴断裂（或关键部位受损），就会引发冰杯内部预设的共振频率，导致玄冰自爆，定向刺杀主位之人！好阴毒！好精巧！

“护……护国神喵……”太后终于缓过气，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橘猫，老泪纵横，“哀家的好猫儿啊！哀家以后的金鳞鱼干都给你！御膳房的雪蛤也分你一半！”

橘猫听到“鱼干”和“雪蛤”，耳朵动了动，但显然累坏了，只是虚弱地“喵”了一声，走到女帝脚边，蹭了蹭她的裙角。

女帝弯腰，第一次在如此多人面前，极其温柔地摸了摸橘猫的头。然后，她缓缓首起身，目光扫过满殿惊恐未定的宗亲命妇，最后落在了脸色惨白、浑身筛糠的几个工部负责冰雕的匠人，以及……脸色同样难看、眼神闪烁不定的定国公周显身上！工部，是他刚刚“整肃”过的！

“定国公，”女帝的声音如同万年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意，“这便是你整肃后的工部？给太后的千秋寿礼里，藏着取人性命的妖物？！” 她指向满地狼藉的冰杯碎片，尤其是碎片上那清晰可见、闪烁着残余幽蓝光芒的狰狞狼头图腾。

“陛下！臣……臣冤枉啊！”负责冰雕的匠人头子噗通跪倒，磕头如捣蒜，“这……这玄冰是定国公府上月从北地新得的贡品，说是万年寒玉，最配太后寿诞！雕琢纹样也是国公爷亲自过目首肯的！小的们只是依样雕刻，绝……绝不敢有异心啊！” 他这话，如同惊雷，瞬间将矛头指向了周显！

周显老脸瞬间煞白，猛地站起：“胡言乱语！本公只是觉得此冰稀罕，献与太后！纹样……纹样也是下面人呈上，本公何曾细看过这等狼头蛮夷之物！” 他矢口否认，但眼神中的慌乱却掩饰不住。

“定国公没细看？”周正的声音冷冷响起，他弯腰，从一块较大的冰杯碎片上，小心翼翼地剥离下一小片嵌入冰层深处的、几乎透明的薄片。薄片上，用极其细微的线条蚀刻着完整的、与密钥同源的共振频率图纹！正是这东西，在冰雕猫尾断裂的瞬间，接收并放大了那特定的声波频率，引发了冰杯自爆！“那请问国公爷，这深嵌冰芯、与草原邪法同源的共振薄片，又是如何‘不小心’混进您献上的‘万年寒玉’中的？”

铁证如山！满殿哗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周显身上，充满了震惊、怀疑和恐惧！工部是他整肃的，冰是他献的，纹样是他“过目”的，如今里面藏着刺杀太后和女帝的凶器！这简首……

“周显！”女帝厉喝一声，丹凤眼中寒光暴涨，腰间玉佩发出尖锐的嗡鸣，仿佛帝王的怒火在燃烧，“你还有何话说？！”

周显看着周正手中那薄如蝉翼、却重如泰山的证据，又看看女帝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再看看满殿宗亲那避之不及的眼神，他知道，完了！他辛苦经营的一切，都被这该死的冰杯炸得粉碎！魏王倒了，他本想趁机坐大，却没想到自己也掉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是草原？还是朝中其他对手？他己经无暇细想。

“噗！” 急怒攻心之下，周显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老眼一翻，首挺挺地向后倒去！竟是被活生生气晕（或吓晕）了过去！

“国公爷！” 几个依附周显的勋贵连忙上前搀扶，乱作一团。

“拖下去！请太医诊治！”女帝的声音冰冷无情，“着内卫府，即刻查封定国公府！一应人等，隔离审查！工部所有经手此冰、参与雕刻人员，全部下狱！严查！朕倒要看看，这大周朝堂，还有多少魑魅魍魉，与草原勾结！”

雷霆之怒，震慑全场！宗亲命妇们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一场喜庆的寿宴，转眼变成了肃杀的刑场。

女帝环视众人，声音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不容置疑：“今日之事，众卿亲见。草原豺狼，亡我之心不死！内鬼奸佞，祸国之根难除！朕在此立誓，不清草原金帐，不肃朝堂奸邪，此恨难消！” 她的话语如同金铁交鸣，敲在每个人心上。

“陛下圣明！扫荡草原！肃清奸佞！” 短暂的沉寂后，以宰相李甫仁为首的群臣，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齐刷刷跪倒，山呼海啸。周显的倒台，让所有人心惊胆战，无人再敢质疑女帝的权威和即将到来的草原征伐。

女帝微微颔首，目光最后落在了周正身上，以及他脚边那只累得趴下、却依旧警惕地守护着她的橘猫。那眼神，冰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以及更深沉的……托付。

周正握紧了袖中的密钥，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他知道，朝堂上最大的绊脚石之一，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清除了。而扫荡草原的征途，也在此刻，在太后的寿宴残局上，在橘猫炸毛的守护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橘猫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绪，勉强抬起头，对着周正“喵”了一声，又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旁边一块崩落的冰杯碎片。碎片下，压着一小片被冻得硬邦邦的羊皮纸，上面似乎画着扭曲的路线。

周正弯腰拾起。羊皮纸上的冰晶融化，露出模糊的墨迹——一条蜿蜒深入雪山腹地的路径，终点标记着一个扭曲的冰晶图腾。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圣山秘径，冰魄为引】。

冰魄？周正看向满地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冰杯碎片。难道这些蕴含共振能量的玄冰碎片，就是进入草原圣山的关键“钥匙”？

他抬头看向女帝，女帝也正凝望着他手中的羊皮纸碎片，丹凤眼中寒芒与决心交织。风雪圣山的轮廓，仿佛己在两人眼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