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契约初成，暗涌再起

沈卿卿将牛皮纸封皮的协议推过胡桃木桌面时，钢笔尖在"甲方责任"栏留下一道极浅的压痕。

图书馆顶层的私人自习室里，中央空调的嗡鸣被加厚玻璃隔绝，只余窗外梧桐叶沙沙扫过玻璃的声响。

顾寒声垂眸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他西装第三颗纽扣微敞，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前世为她挡刀留下的印记。

此刻她能清晰看见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像在吞咽什么滚烫的话。

"你帮我挡住养家联盟的明枪暗箭，我替你处理顾氏内部的潜在威胁。"沈卿卿的指尖停在"利益对等"条款上，指甲盖泛着冷玉般的光，"前世我们都吃过'信任'的亏，这一世......"

"听起来像是生意合同。"顾寒声突然低笑，指节叩了叩协议末尾的签名栏。

他的声音带着晨起未消的沙哑，像砂纸打磨过的黑曜石，"但沈小姐该知道，顾氏财阀的继承人，从不会签亏本的买卖。"

沈卿卿抬眼，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前世顾寒声为她屠尽温家时，眼底也是这样的暗潮，却在触到她目光时软成春水。

她喉间发紧，将涌到嘴边的"我信你"咽回去——太奢侈了，在被六个"家人"联合背叛过的心脏里，信任是需要用利益砌成的堡垒。

"对我们而言，信任太奢侈。"她将钢笔推过去，笔帽上的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星芒，"不如先从利益交换开始。"

顾寒声接过笔的动作很慢，仿佛在触摸什么易碎品。

笔尖落下时，墨痕在"顾寒声"三个字上洇开极小的晕，像他此刻紊乱的心跳。

他合起笔帽，推回时手指轻轻擦过她手背："但别忘了，我这一生，早己是你的人。"

沈卿卿的呼吸顿了顿。

她望着他签名字迹里隐含的锋锐，忽然想起前世他在刑讯室里按血手印的模样——同样的笔锋，只是当时染着别人的血。

此刻晨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侧脸上，将那句"你的人"镀成暖金色。

她指尖蜷了蜷，把协议收进鳄鱼皮手包，金属搭扣"咔嗒"一声，像给某种情绪上了锁。

"叮——"手机在桌面震动。

是年级群的@99+提示。

沈卿卿扫了眼消息，眉峰微挑："宋栖迟要在年级大会上发言。"

顾寒声替她理了理垂落的发丝："需要我陪你？"

"不用。"她将手包挎上肩，发尾扫过他手背时带起一阵风，"有些刀，得我自己挡回去才痛快。"

年级大会的礼堂穹顶悬着水晶灯，宋栖迟站在讲台中央，白衬衫第二颗纽扣松开，露出精心打理过的锁骨——这是他最擅长的"温柔学长"姿态。

沈卿卿在第三排坐下时，他的目光恰好扫过来，像蛇信子舔过冻硬的礁石。

"今天想和大家聊聊'成长'。"宋栖迟指尖敲了敲话筒，目光精准锁在沈卿卿脸上，"最近有位同学，总与校内不良旷课人士过从甚密。"他顿了顿，台下开始交头接耳，"我是说，顾氏的那位顾少爷。

卿卿，你最近常和他走得太近，小心被误会是靠裙带关系上位。"

"哗——"

沈卿卿捏着矿泉水瓶的指节发白。

前世也是这样的场景，她红着眼眶解释"我们只是朋友"，换来宋栖迟一句"我这是为你好"。

此刻她仰头看他，发现他喉结上那颗痣在灯光下泛着油光——原来所谓"温柔"，不过是精心修饰的伪装。

"我靠不靠裙带，不是你说了算的。"她起身时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宋学长不如先管好自己的课题进度？

上周教授说你文献综述漏了三个关键年份。"

宋栖迟的脸瞬间涨红。

他攥紧讲稿，指节泛白："卿卿，你以为你能掌控顾寒声？

他比你想象得复杂得多。"

沈卿卿转身时，发梢扫过前排女生的椅背。

她在走到门口时停住，侧头对他笑："那你呢？

你又凭什么觉得我还信你？"

礼堂门"砰"地关上，将宋栖迟的慌乱闷在门内。

沈卿卿沿着走廊往教室走，风从开着的窗户灌进来，吹得公告栏上的考试排名表哗哗作响。

她抬头，看见"年级第一"的位置用红笔圈着"沈卿卿"，第二名是"顾寒声"，分差恰好三分。

"顾少爷怕是发挥失常了吧？"周若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刺，"毕竟有些人啊，连课都不怎么上。"

沈卿卿捏着试卷转身。

周若雪抱着课本，指甲盖涂成挑衅的酒红色——前世她也总用这种颜色，在顾寒声为沈卿卿挡课后，把墨水泼在她白裙子上。

此刻沈卿卿望着她因嫉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可笑："成绩这种东西，不过是过程，不是终点。"

她转身时，一张纸条从试卷里滑落。

字迹是顾寒声特有的瘦金体，力透纸背："你赢我一生"。

沈卿卿攥着纸条走到窗边。

操场的香樟树下，顾寒声倚着树干，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侧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他抬头望过来，目光穿过层层树影，精准落进她眼底。

她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前世的顾寒声总在暗处守着，这一世，他站到了光里。

"叮——"校论坛的提示音炸响。

段翊飞的帖子像颗炸弹："顾寒声作弊？

长期缺课却考年级第二，合理吗？"配图是顾寒声三个月的出勤记录，红章赫赫。

沈卿卿看着评论区"学术不端""财阀特权"的骂声，指尖在屏幕上快速跳跃——她转发帖子，配文："你们没发现吗？

顾寒声这次故意让分给某人了。"

发帖键按下的瞬间，段翊飞的对话框弹出来："沈卿卿你什么意思？"

她回了个笑脸，懒得再理。

果然十分钟后，顾寒声在论坛回复："下次你可以试试自己赢。"

简单七个字，评论区瞬间安静。

段翊飞的账号再没动静，只余几个小透明弱弱问："让分？

顾少爷喜欢沈卿卿？"

沈卿卿合上手机时，夕阳正染红窗棂。

她收拾书包往校门口走，经过广播室时，听见里面传来调试设备的动静。

值班的学弟探头出来："沈学姐，顾学长说要借广播台用半小时，说是......"

"说是给重要的人。"沈卿卿替他说完，嘴角不受控地上扬。

次日清晨的阳光格外明亮。

沈卿卿刚走进教室，《Only You》的旋律便从广播里流淌出来。

顾寒声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却清晰得像刻在心脏上："致沈卿卿，从十五岁初见你在梅花树下背诗，到“梦里”二十五岁看你在我怀里闭眼。

这一世，我不愿再等。

愿此生，只为你一人停留。"

"轰——"

教室里炸开此起彼伏的尖叫。

周若雪手里的水杯"啪"地摔在地上，玻璃碴混着柠檬水溅到她白鞋上。

她瞪着沈卿卿，眼眶通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沈卿卿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飘起的梧桐絮。

她摸出钢笔，在草稿本上写下："这一世，我不再需要任何人认可，只要我们彼此坚定。"

笔锋落下的瞬间，后桌女生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凑过去看，瞳孔微缩——不知谁录了广播内容传到网上，标题是"顾氏太子爷校广播告白，沈氏千金被当众表白"。

评论区己经在疯涨，点赞数像窜天猴似的往上蹦。

沈卿卿望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的消息提示，忽然想起顾寒声昨天在协议上签的名字。

那三个字里藏着的，从来不是什么利益交换，而是被前世鲜血泡过的，最赤诚的心意。

窗外的风掀起她的发梢，广播里的余音还在盘旋。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的故事，将不再只是两个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