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旧局未破，新网已织

后山老槐树的年轮里还凝着昨夜的雨珠，沈卿卿踩着满地碎金般的阳光往凉亭走时，鞋跟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

她看见顾寒声立在亭中，白衬衫被风掀起一角，像片落进时光里的云——和前世解剖室外那片浸透雨水的云，终于有了不同的温度。

"早。"她站定在亭边。

顾寒声转身，掌心摊开是个牛皮纸袋，边缘压着道浅淡的折痕，显然被反复过："温玥和宋栖迟三年前的通话记录。"

沈卿卿接过时指尖发颤。

前世她在储物间翻出温玥的旧手机，屏保还是和宋栖迟的合照，通话记录里那句"沈卿卿的药要加量"，是她吞安眠药前最后看见的字。

此刻纸张窸窣作响，她扫到"周六晚自习锁实验室"的备注，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那是前世她被反锁在化学实验室，毒气泄漏时呛进肺里的。

"你为什么会重生？"她抬头，阳光穿过槐叶在他睫毛上跳，像前世他替她擦眼泪时，落在手背的星子。

顾寒声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梢，指腹擦过她耳后那颗朱砂痣："我死的时候，解剖室的灯太亮，照得你白得像张纸。"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抓着你凉透的手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他们全碾碎。"

沈卿卿的指尖掐进掌心。

前世顾寒声是在她头七那天，带着宋栖迟的项上人头，在她坟前饮弹的。

此刻他眼底的锋芒比记忆里更盛，却又软得像团火："这一世，我不会让你再走错一步。"

凉亭外的麻雀扑棱棱飞起，撞碎了两人之间的温度。

沈卿卿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班级群的消息提示音——许容与那个擅长舆论操控的，又在搞鬼了。

午休的教室像锅煮沸的粥。

林云舟的保温杯"当啷"砸在桌上，许容与推了推金丝眼镜，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发青。

沈卿卿刚跨进门，就听见后排女生的抽气声："快看论坛！"

学校论坛头条是张裁剪过的照片：她和顾寒声的伞下，只余下交叠的影子，配文"校霸与财阀太子的隐秘约会？"。

许容与的评论飘在最上面，语气轻得像羽毛："我们班有位隐藏豪门女友，难怪最近都不理老熟人了。"

林云舟抬头看她，目光里的惋惜像模像样："卿卿，你..."

"啪。"

沈卿卿把手机拍在讲台上，投影屏瞬间亮起她的社交账号。

最新动态是张顾寒声的工作证截图，"顾氏科技集团执行总裁"的烫金字体刺得人眼睛疼，配文简洁："顾总今日顺路送伞，感谢关心。"

教室静得能听见吊扇转动的嗡鸣。

许容与的喉结动了动，指尖在手机上快速翻飞——显然在删评论。

林云舟的保温杯盖又掉了，这次他没捡，只盯着投影屏上的工作证，指节捏得发白。

放学铃响时，宋栖迟等在教学楼转角。

他穿月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还是前世她最爱的那副清贵模样。

可沈卿卿望着他耳后那道淡疤——那是温玥去年用碎玻璃杯划的，突然觉得这张脸比鬼还恶心。

"卿卿。"他伸手想碰她发梢，被她偏头躲过。

沈卿卿停步，盯着他胸前晃动的银链——那是温玥送的定情物，前世她还傻兮兮地说好看。"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她声音冷得像冰锥，"还是说，你觉得这次还能骗得更久一点？"

宋栖迟的脸色瞬间苍白，喉结滚了滚："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温玥今天晚上是不是又要在你房间留宿？"沈卿卿笑了，"她喜欢睡前喝牛奶，要加三勺糖的那种。"

他瞳孔剧烈收缩，银链在夕阳里晃出刺目的光。

沈卿卿绕过他往前走，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他大概是攥碎了衬衫下摆。

次日晨跑时，林云舟从后面追上来。

他穿运动服，额角挂着细汗，手里还攥着瓶未拆封的矿泉水："卿卿，等我一下。"

沈卿卿放慢脚步，望着跑道边沾露的狗尾草。

前世也是这样的清晨，林云舟说温玥只是太缺爱，说宋栖迟其实很在乎她，说"我们都是一家人"。

可后来往她护肤品里加激素的，是他；在她被网暴时匿名推波助澜的，也是他。

"顾寒声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人。"林云舟递水的手悬在半空，"他的顾氏涉及太多灰色产业，你..."

"那你呢？"沈卿卿打断他，"你又是什么样的人？"

林云舟的笑僵在脸上，很快又扬起温和的弧度："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重蹈覆辙。"

沈卿卿望着他运动服上的校徽，那抹蓝色像极了前世他藏在书房的账本封皮——上面记着每笔温玥打给他们的"封口费"。"谢谢提醒。"她接过水，在他眼里浮起希望时又补了句，"但我现在只想活成我自己。"

夜晚的沈宅飘着甜腻的奶油香。

温玥端着草莓蛋糕推门进来，发梢还沾着浴室的水汽，和昨晚送牛奶时一模一样。

蛋糕上的草莓红得刺眼，像前世她割腕时溅在瓷砖上的血。

"卿卿最近太累了，吃点甜食放松一下。"温玥把蛋糕放在床头柜上，指尖扫过她的课本，"明天要交的论文，我帮你..."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沈卿卿打断她，盯着蛋糕上的奶油花，"我食物中毒住院，医生说是误吃了发霉的蛋糕。"

温玥的手顿在课本上，指甲盖泛出青白："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是啊。"沈卿卿起身，指尖掠过蛋糕边缘，"但有些事，不该再发生第二次。"

她走到门口时回头，正撞进温玥眼底的阴云。

那抹阴云很快被笑意掩盖，温玥弯腰收拾蛋糕："那我先拿走，等你想吃了再做。"

沈卿卿关上门，听见走廊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是温玥把蛋糕砸进了垃圾桶。

次日清晨的公告栏前围了群人。

沈卿卿挤进去，看见"年度文艺汇演"的红色海报，右下角的"节目征集"西个字被红笔圈了又圈。

她望着海报上跃动的音符，突然想起前世汇演那天，温玥让人在她礼服里缝了钢针，宋栖迟在后台说"卿卿别怕，我帮你"，可最后把她推进储物间锁门的，也是他们。

风掀起海报边角，露出底下半张通知："参演节目需经学生会审核。"沈卿卿摸出手机给顾寒声发消息，指尖在键盘上停顿片刻，最终只打了两个字："准备。"

她望着远处被晨光镀亮的教学楼，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许容与的冷笑："文艺汇演可是展示风采的好机会，不知道某些人敢不敢上台？"

沈卿卿转身，看见温玥从公告栏后走出来，手里攥着节目报名表，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的笑。

这一次，她倒要看看——谁的风采，能盖过谁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