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簪为证

萧承煜的折扇横在林晚舟眼前，扇面上那只墨蝶振翅欲飞。她盯着那对薄如蝉翼的翅膀，恍惚间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寿宴上的混乱还未散去，空气中残留着呕吐物的酸腐气息。

"五小姐的医术，当真令人叹服。"

扇骨突然合拢，惊得她后退半步。三皇子眼中探究的光比扇面墨色更深，指尖有意无意地着扇坠——那是颗雕成蝴蝶形状的羊脂玉，与太医院院正腰牌上的纹饰一模一样。

"殿下过誉。"林晚舟拢了拢沾满秽物的袖口，药囊里最后一颗催吐丸正硌着她的肋骨，"不过是乡野偏方。"

远处传来林绾绾的啜泣声。嫡姐的翡翠步摇歪斜地挂在发间，精心描绘的妆容被泪水晕染成可怖的靛蓝色。林晚舟下意识摸向腰间银针，却见萧承煜己递出素帕。

"大小姐受惊了。"他声音温润如常，眼神却钉在林晚舟染血的指尖，"听闻太医院新制的解毒汤..."

话音未落，长廊尽头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林晚舟猛地攥紧银针，在萧承煜意味深长的注视中，将嫡姐推进假山阴影处。她后背紧贴冰冷的太湖石，听见大夫人尖利的嗓音刺破夜色：

"把那克父的灾星给我——"

"五妹妹在这里！"

林绾绾突然挣开她的手，踉跄着扑向火把光亮处。林晚舟瞳孔骤缩，却见嫡姐转身时，翡翠步摇的流苏轻轻扫过她掌心。

一枚金簪。

簪头并蒂莲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林晚舟在黑暗中辨认出簪尾细如发丝的裂痕。这是生母留给原身唯一的遗物，去年及笄礼时被大夫人强行赏给了嫡姐。

"拿着。"林绾绾用气声说，染着丹蔻的指甲在她腕上掐出月牙痕，"子时，西角门。"

火把的光亮逼近时，三皇子的折扇"啪"地展开。墨蝶翅膀恰好挡住大夫人的视线，他含笑的声音里藏着铁器般的冷硬："侯夫人，刑部正在查办此案。"

???

祠堂的青砖地比昨夜更冷。

林晚舟跪在蒲团上，金簪的尖端正抵着掌心。月光透过窗棂，在列祖列宗的牌位间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小心转动簪尾，听见极轻的"咔嗒"声。

绢布薄如蝉翼，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最上方朱砂标注的日期，赫然是原身生母去世前三日。

"霍乱症治要..."

她呼吸一滞。这分明是现代霍乱的防治方案，却用古代医学术语重新诠释。当目光扫到"粪便需石灰水浸泡"时，系统空间突然在识海中剧烈震荡。

原本灰暗的药材柜次第亮起，每个抽屉上都浮现出太医院特有的紫云纹标记。最顶层凭空多出个檀木匣子，匣面烫金小楷写着《千金方·补遗》。

"怎么可能..."

院外传来梆子声。林晚舟匆忙将绢布塞回簪中，却见系统光幕自动展开：

【警告：检测到时空重叠】

【任务更新：查明太医院与宿主生母关联】

月光突然被阴影吞噬。林绾绾素白的手从雕花窗棂间伸进来，指尖还沾着药圃的泥土。

"父亲吐血不是因为你。"她声音发抖，却坚定地抓住林晚舟的手腕，"是太医院每月送来的养心丸...我在药渣里发现了附子。"

林晚舟浑身紧绷。系统空间里，那个突兀出现的檀木匣子正在发烫。她突然意识到，嫡姐腕间飘来的沉水香里，混着一丝只有现代医院才有的消毒水味。

"大姐为何帮我？"

林绾绾的睫毛在月光下颤动如濒死的蝶："三年前母亲忌日，你为我挡下一碗毒羹。"她将金簪重重按进林晚舟掌心，"现在，该我赎罪了。"

远处传来打更声。林晚舟刚要开口，系统警报突然尖锐响起。光幕上血红文字疯狂闪烁：

【检测到《千金方·补遗》原件正在销毁】

【坐标：太医院藏书阁】

林绾绾的惊呼声中，林晚舟撞开祠堂木门。夜风卷着药香扑面而来，她看见侯府最高的飞檐上，有道黑影正掠向皇城方向。

月光照亮那人腰间——

墨玉蝴蝶在夜色中振翅欲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