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侯府禁足

"奉侯爷命，请五小姐去祠堂叙话。"

林晚舟的指尖还残留着药渣的触感，她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任由那几粒黑色残渣从指缝间簌簌落下。面前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举着火把，火光映照下，她们脸上的横肉显得格外狰狞。

"五小姐，请吧。"为首的婆子阴阳怪气地拖长了音调，"侯爷说了，您若是不肯走，老奴们只好——"

"不必。"林晚舟拂了拂衣袖，挺首了腰背，"带路。"

祠堂的青砖地面冰凉刺骨，林晚舟跪在蒲团上，目光扫过牌位上密密麻麻的林氏先祖名字。烛火摇曳间，她注意到最下层那个不起眼的牌位——"林氏侧室柳氏之位"，那是原身生母的灵位。

"孽障！"

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林晚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侯爷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檀木拐杖敲击地面的闷响，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父亲。"她平静地唤道，没有转身。

"谁准你质疑太医院药方的？"侯爷一把扳过她的肩膀，浑浊的眼中满是血丝，"你可知今日在齐王府，太医院正大人是如何羞辱为父的？"

林晚舟的肩胛骨被捏得生疼，但她只是微微蹙眉："女儿只是指出药方中的几味药会加重疫病症状，这并非——"

"住口！"侯爷猛地甩开她，"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懂什么医理？太医院正大人行医数十载，难道还不如你一个黄毛丫头？"

林晚舟被甩得踉跄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她深吸一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父亲请看，这是太医院药方中的主要成分，与女儿在贫民窟发现的药渣一模一样。其中乌头与半夏相克，会引发——"

"啪！"

一记耳光打断了她的解释。林晚舟的脸颊火辣辣地疼，嘴角渗出一丝血腥味。她缓缓抬头，看见侯爷气得发抖的手指。

"从今日起，你不得踏出祠堂半步！"侯爷转身对守门的婆子吼道，"给我看好了，若让她逃了，你们就等着全家发卖！"

沉重的木门轰然关闭，祠堂陷入一片昏暗。林晚舟摸索着爬到生母的牌位前，用袖子轻轻擦拭上面的灰尘。

"娘，"她低声呢喃，"您若在天有灵，就保佑女儿找出真相。"

月光从窗棂的缝隙中漏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林晚舟从发髻中取出一根银针，借着微光检查自己膝盖的伤势。忽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她警觉地抬头，看见一只灰老鼠从狗洞里钻出来，嘴里叼着一个小竹筒。老鼠放下竹筒后，竟像人一样对她作了个揖，然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林晚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竹筒。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药方和批注。最下方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夜蝶敬上"。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这药方与太医院公布的截然不同，去掉了所有有毒配伍，增加了三味她熟悉的现代抗病毒药材。更令她震惊的是，批注中详细解释了每种药材的作用机理，有些术语甚至只有现代医学才会使用。

"萧承煜..."她轻念这个名字，想起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墙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晚舟迅速将纸条塞进嘴里。门被推开，林绾绾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五妹妹受苦了。"嫡长女的声音依旧温柔似水，但眼神却冷得像冰，"父亲让我来看看你。"

林晚舟咽下最后一点纸屑，平静地抬头："多谢长姐关心。"

林绾绾放下食盒，忽然凑近她耳边："太医院的药方确实有问题，但你不该当众说出来。"她的声音压得极低，"齐王己经派人盯上你了。"

林绾绾退后一步，又恢复了那副端庄模样："五妹妹好生反省，明日我再来看你。"她转身时，袖中滑落一个小瓷瓶，悄无声息地滚到林晚舟脚边。

等林绾绾的脚步声远去，林晚舟才捡起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粒解毒丸和一张字条："狗洞通向后厨，丑时无人。"

林晚舟将瓷瓶藏好，抬头望向生母的牌位。月光此刻正好照在"柳氏"二字上，仿佛冥冥中的回应。

祠堂外，一只夜蝶悄无声息地掠过屋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