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药圃偶遇

晨露在蛛网上凝成细碎的珍珠，林晚舟蹲在侯府最偏僻的废弃药圃里，指尖轻轻拨开潮湿的泥土。昨夜救治春桃时，她悄悄从系统空间取出的几粒阿司匹林药片，此刻正埋在这方寸之地。

"五小姐，您怎么又到这种腌臜地方来了？"春桃提着食盒站在爬满青苔的月亮门边，声音压得极低，"大夫人派刘嬷嬷来查过两次了，说您要是再碰这些草药......"

林晚舟头也不抬地撒下最后一把腐殖土："就说我在给父亲抄祈福经。"她腕间的银镯微微发烫，那是系统空间在提醒她青霉素培养皿即将完成。三天前救下春桃时，这丫头伤口己经化脓，若非偷偷用了抗生素......

"可是......"春桃突然噤声。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惊起几只灰雀。

林晚舟猛地按住腰间暗藏的银针。穿过半人高的野蒿丛，她看见药圃残破的竹篱外站着个青衫男子。那人腰间悬着鎏金算盘，指节却修长如执笔的文人，此刻正俯身观察她刚种下的金线莲。

"姑娘种的可是《本草拾遗》里记载的止血仙草？"男子抬头时，额角碎发扫过眼尾一粒朱砂痣，"在下江南药商沈煜，误入贵府，实在唐突。"

林晚舟眯起眼睛。这人靴底沾着刑部衙门特制的朱砂印泥，腰间香囊暗纹分明是皇室专用的云蟒图样。她故意用沾满泥的手捋了捋鬓发："沈公子眼神倒好，不过这金线莲止血效果还不如马齿苋。"

"哦？"男子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突然抽出袖中匕首划过左臂。血珠顺着雪亮刀刃滚落时，他笑意不减："那姑娘不妨验证一二？"

春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林晚舟却己经扯下自己一截袖摆，动作利落地缠上男人手臂。她指尖精准压住肱动脉，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那里头装着用土法制备的碘伏。

"伤口长三公分，深约0.5公分，未伤及肌层。"她语速飞快，"但匕首淬过毒，沈公子若想试探我的医术，大可用些温和的手段。"

萧承煜瞳孔微缩。这侯府庶女包扎的手法竟比太医院首座还要老练，更可怕的是她竟能看出匕首上的孔雀胆。他任由少女将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药水涂在伤口上，忽然压低声音："五小姐可知，大虞律法明令禁止女子私习医术？"

"律法还说要路不拾遗呢。"林晚舟系紧布条，故意打了个外科结，"沈公子偷看我种药时，怎么不提这个？"

一阵风掠过药圃，吹散了她鬓边碎发。萧承煜望着她耳后那粒与母妃如出一辙的朱砂痣，忽然改了主意："三日后西市有批岭南来的药材，据说能治瘴气之毒。姑娘若有兴趣......"

"没兴趣。"林晚舟转身拔起一株蒲公英，"沈公子与其操心这个，不如想想怎么跟刑部解释——"她突然将草药掷向男子身后，"萧大人？"

竹篱阴影里传来衣袂破空声。萧承煜反手接住暗器般的草叶，发现那竟是株能解孔雀胆的蒲公英。等他再抬头时，少女己经拉着丫鬟消失在颓圮的假山后，只有染血的布条在风中轻轻摇晃。

"主子，要追吗？"黑衣侍卫从树梢跃下。

萧承煜着布条上歪斜的"林"字刺绣，忽然轻笑："查查侯府这位五小姐的生辰八字。"他望向少女消失的方向，药圃泥地上留着串奇怪的脚印——那分明是只有西洋医馆才用的橡胶底靴印。

......

暮色爬上窗棂时，林晚舟正在烛光下翻检从系统空间取出的《野战外科手册》。春桃慌慌张张冲进来："五小姐！大夫人带着府医往这边来了！"

书页在她掌心化作光点消散。林晚舟迅速将培养皿藏进妆奁夹层，刚披上外衫，院门己经被踹开。王氏带着浓重的檀香气味闯进来，身后府医捧着个描金木匣。

"听说你今日在药圃私会外男？"王氏的护甲刮过妆台，发出刺耳声响，"把这贱婢拖去柴房！"

林晚舟按住发抖的春桃："母亲明鉴，女儿只是去采些艾草熏屋子。"她余光瞥见府医打开的木匣——那里头躺着几株被踩烂的金线莲，正是她白日所种。

"放肆！"王氏突然抓起妆台上的银剪，"侯府女儿碰这些下贱营生，传出去......"

"传出去正好成全大姐姐。"林晚舟不退反进，"听说齐王府正在寻懂药理的侧妃？"她这话戳中了王氏心病。林绾绾心仪三皇子是人尽皆知的秘密，而齐王正是三皇子死对头。

府医突然"咦"了一声。他捡起地上沾血的布条，对着烛光细看："这结扣手法......像是太医院秘传的九转还阳结？"

王氏脸色骤变。林晚舟趁机将培养皿踢进床底，却听见窗外传来轻叩。半开的窗缝里，静静躺着一支沾露的金线莲，花茎上缠着张薄笺——"三日后寅时，西市杏林堂"。

月光突然被乌云吞没。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林晚舟数着心跳，在脑海地图上标出杏林堂的位置——那恰好在刑部衙门与贫民窟交界处，是个连侯府马车都进不去的窄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