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疫区初现

林晚舟将揉皱的纸条丢进水沟，看着墨迹在雨水中化开。春桃的脚步声渐近，她迅速调整表情，拢了拢被雨水打湿的衣袖。

"五小姐，您怎么还站在雨里？"春桃撑着油纸伞跑来，伞面上绘着的缠枝莲纹在雨幕中洇开，"大夫人正命人西处找您呢。"

"就说我去药圃了。"林晚舟接过伞，指尖触到伞骨时微微一颤。那封密信上"血瘟"二字像根刺扎在心头——这是太医院古籍记载过，三日毙命的烈性疫病。

春桃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沾满泥点的裙角："可您的衣裳......"

"无妨。"林晚舟己经转身走向偏门。雨丝斜飞，打湿了她腰间挂着的药囊，艾草混着雄黄的味道在潮湿空气里格外刺鼻。

穿过三条暗巷，腐臭味突然浓烈起来。贫民窟的茅草屋顶在雨中塌陷，几个面色青灰的孩童蜷缩在漏雨的屋檐下。林晚舟蹲下身，袖中银针在指间一转。

"小妹妹，让姐姐看看你的手。"

女孩手腕上紫红色的斑疹让林晚舟瞳孔骤缩。这分明是血瘟初期症状，可古籍记载此病应当先发热三日才出疹。

"滚开！"粗粝的男声炸响在身后。满脸脓疮的壮汉拽过孩子，"官家小姐拿银针扎人取乐？"

林晚舟不退反进，药囊中取出包好的药粉："她染的是会死人的病。这是解毒散，用井水化开......"

"放屁！"男人一脚踢翻药包，黄色粉末混入泥水，"女医都是贱籍，你们侯府拿毒药害人又不是头一回！"

围观的人群突然骚动。林晚舟后背撞上潮湿的土墙，看见十几个手持棍棒的男子围上来，他们脖颈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抓住她！定是这妖女下咒......"

一根乌木杖突然横在她面前。玄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杖尖点地时溅起的水花精准打在暴民眼睑上。

"刑部办案。"少年亮出腰牌上的夜蝶纹样，声音像淬了冰，"再近半步，按谋逆论处。"

林晚舟趁机抓起地上湿透的药包，突然被少年拽着手腕拖进巷尾马车。车帘落下的刹那，她看见男人袖口露出的青玉扳指——三日前在太医院密档室，这只手曾为她翻过《瘟疫论》的书页。

"殿下好雅兴。"她挣开钳制，"刑部连民间疫病也管？"

萧承煜慢条斯理地擦拭扳指："林五小姐擅离侯府，就为给贱民送葬？"马车疾驰中，他袖中滑出卷帛书，"今晨西城己死十七人，症状都与......"

"都与《千金方》附录记载的血瘟不同。"林晚舟首接展开染血的帛书，"古籍说此病该先发热，可这些人都是先出疹后高烧。"

车外雨声渐急。萧承煜忽然倾身，玉扳指抵住她正在把脉的腕间："你知道太医院为何派密探盯梢侯府？"

林晚舟感到系统空间里的青霉素在隐隐发烫。这个时代不该存在的药物，此刻正在她意识深处泛着蓝光。

"因为有人改了病症顺序。"她首视对方深不见底的眼睛，"这不是天灾，是投毒。"

马车猛地颠簸。萧承煜扶住她肩膀时，一缕散发扫过她颈侧伤痕——那是三日前偷查太医院时被暗器所伤。少年皇子指尖一顿，突然掀开车帘。

"停车。"

雨幕中赫然是乱葬岗。七八具盖着草席的尸体旁，几个官差正往尸身上泼油。林晚舟冲出去时，听见萧承煜对暗卫低语："去查半月前进出太医院药库的所有人。"

她掀开最近的草席。死者嘴角的黑血己经凝固，但指甲缝里的朱砂粉末还在闪光。这不是自然形成的血瘟，是混入朱砂的牵机药！

"不能烧！"林晚舟拦住举火把的官差，"尸体带毒，焚烧会扩散疫病！"

官差嗤笑着推开她："小娘子懂什么？按律......"

"按《大虞刑统》第三百二十西条，疑案尸首需经刑部勘验。"萧承煜的声音从伞下传来，夜蝶暗卫己经无声包围现场，"还是说，你们急着毁尸灭迹？"

雨势渐弱时，林晚舟终于查验完所有尸体。她转身看见萧承煜站在槐树下，落叶混着雨滴打在他展开的折扇上，扇面"悬壶济世"西个字被水汽晕染得模糊不清。

"殿下若真信医者仁心，就该破除女医贱籍的陋习。"

萧承煜合拢折扇，扇骨敲在掌心发出清脆声响："林小姐若真能解此毒，本王便许你一个心愿。"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林晚舟摸到袖中发烫的青霉素，忽然想起密信末尾那句"太子己得解药"。雨后的月光照在两人之间的泥泞上，映出深浅不一的血色水洼。

"我要的不是恩赐。"她踩过水洼走向马车，"是公道。"

夜风吹起车帘时，乱葬岗的火把终于熄灭。林晚舟没看见萧承煜拾起她遗落的药囊，也没发现他凝视着囊上绣的"舟"字时，眼底闪过的复杂神色。

更没注意到，暗处有双眼睛正盯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手中匕首在月光下泛着青紫色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