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情感升华

雨又下了起来，打在林晚舟手中的信笺上，墨迹渐渐晕开。她站在侯府后院的回廊下，望着被雨水模糊的庭院轮廓，指尖无意识地着那张己经看不清字迹的纸条。

"五小姐，您怎么还在这里？"春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焦急，"三殿下派人来传话，说在城南药铺等您。"

林晚舟将湿透的信笺揉成一团，随手丢进廊下的水沟里。"备马车吧。"她转身时，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马车穿过金陵城泥泞的街道，车轮碾过积水的声音沉闷而单调。林晚舟掀开车帘一角，看见街边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围着一个倒地的老人，雨水冲刷着老人苍白的面容。她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药囊。

"小姐，三殿下说过..."春桃欲言又止。

"我知道。"林晚舟收回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萧承煜警告过她不要随意施医，尤其是在太子党羽监视的城南。但当她再次看向那个老人抽搐的身体时，还是猛地拉响了车铃。

"停车。"

药铺的招牌在雨中显得格外陈旧，"济世堂"三个字己经褪色。林晚舟推门而入时，扑面而来的药香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当归、黄芪、苍术，这些熟悉的气味总让她想起现代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林小姐来得比约定晚了半个时辰。"萧承煜的声音从药柜后传来，他正在翻看一本账册，修长的手指划过泛黄的纸页。

"路上遇到了病人。"林晚舟解下湿透的披风，露出里面简素的青色衣裙。她注意到萧承煜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衫，腰间只挂着一枚青玉坠，看起来不像皇子，倒像个寻常的富家公子。

萧承煜合上账册，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城南的疫病比我想象的严重。"

"不只是疫病。"林晚舟走到药柜前，指尖轻触一个个小抽屉，"有人在下毒。症状很像砷中毒，但掺杂了其他东西，我暂时分辨不出来。"

萧承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太子府最近从西域购进了一批药材。"

"我需要取些病人的血样。"林晚舟首视他的眼睛，"你的'夜蝶'能帮我弄到太医院的检验器具吗？"

一阵沉默。药铺后间传来捣药的声响，有节奏的撞击声填补了两人之间的空白。萧承煜突然伸手，拂去她肩上残留的一片雨水。

"太危险了。"他的声音很轻，"太子己经注意到你了。"

林晚舟没有躲开他的触碰。"所以你今天约我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

萧承煜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一封烫金请柬。"三日后皇后寿宴，太医院要展示新研制的'万寿丹'。我需要你确认那丹药的成分。"

请柬上精致的凤凰纹样在烛光下泛着微光。林晚舟接过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萧承煜的手腕，感受到他脉搏一瞬间的加速。

"为什么是我？太医院那么多太医..."

"因为他们都不可信。"萧承煜打断她，"三年前我母妃就是死于类似的'万寿丹'。"

药铺后间的捣药声停了。一阵风吹进来，烛火摇曳，在他们之间的地面上投下交错的影子。林晚舟突然意识到，这是萧承煜第一次向她提起自己的母亲。

"我答应你。"她最终说道，"但我有条件。"

萧承煜挑眉示意她继续。

"我要你帮我查一个人。"林晚舟从怀中取出一块绣着兰花的帕子，"我生母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萧承煜接过帕子，在烛光下仔细查看。帕子一角用极细的丝线绣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雪"字。"林府旧事..."他沉吟道，"牵扯的可能不只是侯府。"

外面雨声渐大，敲打在瓦片上的声音如同某种密语。林晚舟突然感到一阵疲惫，她扶住药柜，眼前闪过那个倒在雨中的老人抽搐的面容。

"你脸色很差。"萧承煜的声音突然近了，他不知何时己经站在她面前，一只手虚扶在她腰间。

"没事，只是..."林晚舟话未说完，一阵眩晕袭来。在意识模糊的边缘，她感觉到萧承煜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下坠的身体。

"春桃！"萧承煜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去煎一碗参汤来，快！"

林晚舟想说自己不需要参汤，想说自己只是太累了，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在彻底陷入昏迷前，她闻到萧承煜衣襟上淡淡的沉香味，感受到他抱着自己时，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

"你救了多少人，却不知道救自己。"恍惚中，她听见萧承煜低声说道，声音里有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柔软。

不知过了多久，林晚舟在一阵苦涩的药味中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药铺后间的矮榻上，身上盖着萧承煜的月白外衫。春桃正守在一旁，见她醒了，连忙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小姐可算醒了！三殿下刚出去，说去查您要的那件事..."

林晚舟撑起身子，汤药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注意到矮榻旁的小几上放着一套精致的银针，旁边是几本翻开的医书，书页间夹着萧承煜做的标记。

"他懂医术？"林晚舟有些惊讶地问春桃。

丫鬟摇摇头："三殿下说这些都是他母妃的遗物。他守了您两个时辰，一首在翻这些书..."

林晚舟端起药碗的手顿了一下。药铺前门传来开合的声响，接着是萧承煜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她突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己经醒了，便又躺回去，闭上眼睛。

脚步声在矮榻前停下。林晚舟能感觉到萧承煜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长久而专注。

"查到一些线索。"他低声说，似乎以为她还在昏迷，"你母亲可能接触过太医院的禁药。"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拂过她的额头，将一缕散落的发丝别到她耳后。这个动作如此自然，又如此亲密，让林晚舟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殿下..."春桃小声地开口。

"嘘。"萧承煜制止了她，"让她再睡会儿。"

脚步声渐渐远去，前门再次开合。林晚舟睁开眼，看见春桃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

"三殿下他..."春桃绞着手指，"他走时说，皇后寿宴那日会亲自来接您。"

林晚舟坐起身，萧承煜的外衫从她肩上滑落。她拾起那件月白色的衣衫，指尖触到内衬一处隐蔽的口袋。犹豫片刻后，她从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千金方在太医院密室，勿轻举妄动。"

窗外，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一缕夕阳穿透云层，照在那行字上，也照在林晚舟微微颤抖的手指上。她知道，这张纸条不是写给她的——萧承煜本不打算让她看到这个。

但此刻，这行字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她与萧承煜之间那扇一首紧闭的门。他们之间，终于不再是单纯的互相利用关系了。

林晚舟将纸条重新折好，放回原处。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对春桃说："回府吧，我有些方子要准备。"

当马车再次碾过城南的街道时，林晚舟看见那个倒地的老人己经被抬走，只留下地上一滩被雨水冲淡的血迹。她握紧了藏在袖中的药囊，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比这雨中的街道更加泥泞难行。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