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永冬领的坚韧

太阳自东方升起，又缓慢向西挪移，永冬领的攻防战已持续了许久。

西恩男爵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不断将一波又一波的兵力，投入到永冬领这座看似不大的城堡下方。

士兵们在将领的激励与呵斥下，轮番对城墙发起冲击，试图寻找防御的薄弱点。

箭矢、滚石、断裂的云梯和阵亡士兵的尸体，在城下越堆越多，几乎形成了如此新的屏障。

然而，永冬领的城墙，在伊莱亚斯师傅带着一众工匠，日夜赶工下，坚韧甚至超过磐石。

那些新堆砌的夯土层与木石结构，有效地吸收了攻城时的冲击力。

城外挖深的壕沟，以及壕沟两边的拒马、尖桩等障碍物，更是迟滞了紫菱领军的攻城速度。

往往士兵们开始冲到城下，便要在这些障碍间物中左支右绌，徒然消耗着体力，并成为城头守军的出色靶子。

一些试图快速填平壕沟的辅兵，更是被城头的小型投石机和精准的弓箭射杀，使得后续部队望而却步。

“放箭！”

老兵哈克再次喊着，他身旁名叫提姆的年轻新兵，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和目睹同伴被射杀的血腥后，此时已经能够相对沉稳地，拉开手中的弓弦。

提姆今年才十六岁，本是黑石领逃难过来的孤儿，被亚瑟大人收留后，分到了城墙上射箭。

战斗刚开始时，他紧张得连箭都搭不稳，第一箭甚至射到了自己人脚下，引来哈克的一声怒斥。

“小子，别他娘的抖，看准了再放，把那些狗娘养的，当成你最恨的人。”

就在哈克粗鲁却有效的指导下，提姆渐渐找到了感觉。

就在刚才，一名紫菱领的将领，仗着盔甲精良，挥舞着刀试图组织一小队人马，强攻一处云梯。

哈克一箭射中其肩甲，却被上面的防护弹开。

那将领得意大笑之际，提姆深吸一口气，回望哈克平日教授的射箭要领，一箭射出。

正中那将领没有面甲保护的脸颊，那军官的笑声止住，惨叫着从云梯上摔下去了。

“好小子，有点长进。”

哈克嘴角一笑，拍了拍提姆的肩膀，眼中闪过了一丝赞许。

索林铁匠带着学徒，与巴顿等人一起加班加点，赶制着箭矢补给前线。

这些优质的武器，在守城战中发挥了关键的作用，有效地压制了企图逼近的敌军。

这些刚刚登上战场的新兵，也在老兵们的言传身教与战火的锤炼下，正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战斗的节奏。

从最初的胡乱射击，到如今已经能够听从指挥，进行有目标的覆盖射击，甚至偶尔还能打出精准的致命一击。

西恩男爵眼见士兵久攻之下没有成效，怒火中烧，下达了更加严酷的命令。

他命令麾下督战队，位于普通士兵之后，凡有后退或作战不力者，立斩不饶。

同时又把近两百名私兵集中起来，准备对永冬领的南门发起一次猛攻。

他认为南门的方向地方相对开阔，适合大规模兵力展开，只要能以绝对兵力优势，不计后果地猛攻一点，总能撕开对方的口子。

“擂鼓，进攻，给我砸开那扇门。”

西恩男爵疯狂的嘶吼着。

如此疯狂的攻势下，也有数名紫菱领的精锐士兵，举着厚重的塔盾。

在一片“嘿咻”声中，艰难地越过那片布满死亡和障碍的区域，开始一下下地砸着永冬领的南门。

南门虽然也经过了加固，但在持续的重击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呻吟声，门上的木片和铁皮不断剥落。

城楼上面，亚瑟也坐镇在南门指挥。他表情镇静，丝毫没有因为南门的情况慌张。

“火油准备，滚石准备。”

他有条不行动地下达命令。守军们将一罐罐火油和沉重的石块搬到城门上方的射击孔和垛口。

“砸！”

随着一名紫菱领军官的呼喝，士兵们再次狠狠撞击在城门上，发出巨响，南门似乎也开始松动。

“就是现在，放。”

亚瑟厉声喝道。

刹那间，数罐火油倾泻而下，如同黑色的瀑布，浇在紫菱领的士兵身上。

紧接着，燃烧的火把被投掷下去，烈焰轰然升起，将城门区域化作一片火海。

一些被火油沾染的士兵，瞬间变成了一个火人，发出凄厉的惨叫，满地打滚。

剩下没被波及的士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火攻吓到，阵型大乱。

“滚石，砸散他们。”

亚瑟抓住时机，抬起了手。

城头守军奋力将一块巨大的滚石推下，这些滚石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冲入溃散的敌军阵中，骨断之声不绝于耳。

紫菱领针对南门这次的重点进攻，在亚瑟充足的准备下，再次以惨败告终。

城堡西南角，靠近内堡的一片临时搭建的棚屋区，就是玛雅医师和她带领的医疗队的阵地。

这里是整个战场上，最安全的地方，其余的人都是从难民营中精心挑选出来的，都是略通药理或胆大心细的妇人与半大孩子。

他们在玛雅的指挥下，紧张地给伤者清理伤口、敷上草药，每一个步骤都完成的快速而有效。

一名守城老兵，在之前战斗中为了掩护新兵，被一阵弩箭射穿了小腿，血流如注，被抬下来时脸色已苍白如纸。

玛雅见状，立刻让人剪开他的裤腿，发现箭头上带着倒钩，她沉着的取出一柄消过毒的小刀，开始进行手术。

“玛雅医师，他……他怎么样？”

一名年轻的辅兵担忧地问道。

玛雅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露出坚定的微笑。

“箭头抽来了，血也止住了，好好休养，这条腿应该能保住。你把扶到旁边棚子里休息，注意观察，别让伤口发炎。”

她所用的药方，是根据她经验，结合永冬领的几种草药研制而成。

对于止血和促进伤口治疗有奇效。

正是这支临时组建，却又高效运转的医疗队，及时救治了多名伤员，使永冬领的守军，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持战斗力，也极大地鼓舞了士气。

城下，西恩男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从今天早上开始，他至少组织了七八轮攻势，每一次都投入了上百兵力。

甚至不惜将自己的亲卫都派了上去，可永冬领的城墙，依旧像这样不可逾越的铁壁，稳地站立在那里。

紫菱领的士兵死伤无数，城下的尸体已经有数百具，空气中血腥味浓郁的刺鼻。

紫菱领军中，那些被强征来的农兵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看上去充满了恐惧和不满。

一名负责后勤的军需官，面带忧色向西恩男爵的副官禀报。

“大人，我们……我们带来的干粮，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最多只能两天了。”

“而且，箭矢也消耗了将近七成，再打下去恐怕......”

副官闻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虽然怕被男爵训斥，但事关重大，还是硬着头皮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了西恩男爵。

“什么？！”

西恩男爵闻言勃然大怒，一把揪住副官的衣领。

“一堆废物，出发的时候为什么不多带点粮食？两天就两天，两天之后，我一定能踏平永冬领，到时候他们的粮仓就是我们的了。”

他虽然嘴上说得强硬，但心里那份不安却越发强烈。

“这座城……根本打不下来啊。”

“死了那么多人，男爵大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带来的干粮快吃完了，再这么下去，我们都要饿死在这里了。”

不知道谁将事情传了出去，这些怨言仿佛瘟疫般，在紫菱领的军队中悄然传播。

即便将领们镇压，也无法完全制止。

甚至是那些男爵的私兵，此刻也面露畏惧之色。

久攻不下，伤亡惨重，粮草不济，这一切都像块巨石，压在每一个紫菱领士兵的心头。

西恩男爵虽然依然强作镇定，不断呵斥着督促进攻。

但他心里那份最初的傲慢与轻视，也被接连的失败和巨大的损失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骑虎难下的焦虑与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