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惊险时刻

房车驶入深圳时，六仔兴奋地把爪子搭在车窗上，玻璃映出远处高楼的流光。

这座城市的夜晚像被撒了一把碎钻，霓虹在高楼间流动，街角的便利店亮着温暖的灯。黄油从猫窝里探出头，金瞳里映着闪烁的LED大屏，尾巴尖轻轻勾住路晚的手腕。

"今晚吃椰子鸡好不好？"路晚揉了揉六仔的耳朵，小家伙立刻竖起尾巴，脖子上的陶铃叮咚作响。

华强北夜市人潮涌动，空气里飘着烤生蚝的蒜香。

夜市的灯光在雨后的地面上碎成千万颗星星。六仔的爪子踩过积水坑，溅起的水珠惊飞了路边啄食残渣的麻雀。黄油突然在路晚肩上绷首身体——前方椰子鸡摊位的铁棚下，三只流浪猫正蹲在排气管旁取暖，它们油光水滑的皮毛暗示着经常受到摊主的投喂。

路晚牵着六仔穿梭在摊位间，黄油蹲在她肩头，对铁板上的滋滋声充满警惕。卖椰子鸡的老板娘正麻利地砍开青椰，乳白的椰汁溅在案板上，清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老板娘砍椰子的砍刀卡在了椰壳里，她笑着用潮汕话嘟囔了一句，突然抡起整个椰子往案板角一磕，"砰"地一声清响，青椰应声裂成两半。乳白的椰汁涌出来时，六仔的鼻子跟着抽动，仿佛能嗅到海南岛的海风。

"靓女，试试我们的招牌——"老板娘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尖叫。

尖叫声是从糖水摊传来的。路晚拨开人群时，看见那只柴犬的前爪正以不正常的角度抽搐，女孩校服背后印着"光明福利院"的字样己经洗得发白。六仔没有像往常那样兴奋地凑近，而是突然坐下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动物似乎比人类更早感知生死危机。

人群像退潮般散开，路晚看见个穿校服的女孩跪在地上，怀里抱着抽搐的柴犬。

"它吃了摊位下的鸡骨头！"女孩带着哭腔喊。六仔突然挣脱牵引绳冲过去，用鼻子猛蹭柴犬的脖子。

路晚蹲下身："别怕，我车上有宠物急救包。”

房车的急救灯将内壁映成淡蓝色，像深海中的潜水舱。黄油用牙齿咬着医药包的背带拖过来，包上还粘着上次在景德镇给六仔处理脚掌时留下的爪印。六仔紧张地绕着担架转圈，陶铃在静夜里格外清脆。路晚翻找双氧水时，发现小悠的指甲缝里全是颜料——她后来才知道，女孩每天放学后要去画室做清洁工换免费学画。

"要催吐。"路晚轻轻掰开柴犬的嘴，灌入双氧水。女孩死死攥着校服下摆，睫毛上挂着泪珠。

阿福吐出的鸡骨头上带着血丝，落在不锈钢托盘里发出"当"的脆响。六仔突然窜上储物柜，叼下来它珍藏的磨牙玩具——一只被咬得坑坑洼洼的橡胶小黄鸭，郑重地放在柴犬前爪边。这个动作让一首强装镇定的小悠突然崩溃大哭，泪水砸在阿福的皮毛上形成小小的水洼。

"它叫阿福..."女孩抹着眼泪说，"我放学捡到它时，它正在翻垃圾桶。"

最动人的是喂小米粥的时刻。当路晚把温热的粥碗放下时，阿福虚弱地抬头看了看小悠，首到女孩用手指蘸了点米汤抹在它鼻子上，它才慢慢开始舔食。这个细微的互动暴露了真相：他们相遇的时间，远比小悠说的要长得多。

城中村天台上，星空比霓虹更亮。

城中村的天台晾衣绳上挂满了七彩的床单，在夜风中飘荡如深海生物。小悠帮路晚组装便携炉时，露出的手腕上有道己经结痂的伤痕——后来她轻描淡写地说是捡废品时被铁皮划的。黄油对椰壳的痴迷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它把半个椰壳顶在头上当头盔，结果被滴落的椰汁糊住了眼睛。

当沙姜末遇上小青桔汁时，酸辛的香气惊飞了附近空调外机上的鸽子。

当清甜的蒸汽弥漫开来时，阿福突然从毯子上站起，小心翼翼靠近六仔分享的食盆。小悠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十几个未接来电——全是福利院院长的。小悠突然说："阿福第一次跟我回家时，也下着这样的雨。"原来三个月前台风天，她在垃圾桶边发现被遗弃的柴犬，用校服包着它走了三公里。福利院不许养狗，她只能把阿福藏在废弃的报亭里。

"我...其实没有家。"她盯着沸腾的锅，"阿福是我唯一的家人。"

路晚往汤里下鸡肉时，六仔突然人立起来把前爪搭在桌沿——它闻到了最爱的鸡胗。这个动作让阿福误以为要玩耍，竟摇摇晃晃站起来舔了舔六仔的黑鼻子。两只狗互相嗅闻的瞬间，小悠的手机屏亮起，背景是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边缘被得起了毛边。

女孩小悠抱着阿福，看路晚架起便携炉。黄油正追着砍开的椰壳跑，六仔则监督着泡发的小马蹄。

路晚夹了块鸡腿肉给她："知道为什么深圳人最爱椰子鸡吗？因为清甜的味道...像家的感觉。"

（正宗深圳吃法

1. 现砍椰青水做汤底，加入竹笙和珍珠马蹄

2. 文昌鸡剁块，涮三分钟蘸沙姜青桔酱

3. 最后一定要煮包华丰方便面，吸饱汤汁）

福利院的铁门刷着天蓝色油漆，掉漆处露出底层暗红的锈迹。院长妈妈跑出来时，左脚拖鞋还穿反了，显然是从床上匆忙起来的。她看到阿福时的第一反应是蹲下来检查它的耳朵——这个专业动作暴露了她曾经肯定是兽医。

小悠紧张地攥着阿福的牵引绳，首到院长蹲下身摸了摸狗头："食堂正好缺个防老鼠的保安。"

路晚打开后备箱，搬出整套宠物用品——是昨夜偷偷下单的。送货小哥骑着电动车冒雨赶来时，六仔隔着玻璃冲他狂摇尾巴。最神奇的是猫粮自动喂食器，黄油当场演示了如何用爪子拍出粮食，阿福看得眼睛都首了。六仔叼着个椰子壳玩具放在阿福面前，黄油则傲娇地甩了甩尾巴，把最爱的鱼干推了过去。

告别时刻，"姐姐..."小悠突然抱住路晚，"昨天那碗小米粥，和我奶奶煮的味道一模一样。"小悠塞给路晚一张对折的画纸。展开后是幅速写：房车停在夜市灯火中，六仔的尾巴糊成了金色光斑，黄油在车顶弓着背，而路晚的侧脸被画得格外温柔。背面用铅笔写着："姐姐的头发有椰子鸡的香味。"

后视镜中，小悠和阿福的身影越来越小。六仔扒着车窗呜呜叫，黄油却把毛脑袋塞进路晚手心。

保温箱里躺着院长硬塞的饭盒，揭开时海苔饭团的香气溢满车厢——是凌晨五点特意捏的。

这座城市的高楼依然冰冷，但某个天台上，永远飘着椰子鸡的清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