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圣女试毒惊王府，地窖里的花有点香

阿娜依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捅进了西跨院每个人的心窝子！

“血里有引子？！”何忧瞳孔骤缩，后背的伤口瞬间不疼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他猛地看向墙角那个还残留着黑血的猪膀胱，又看向脸色煞白的张猛和赵铁柱！

“不可能！”张猛第一个跳起来，激动得差点把手里捧着的空米汤碗捏碎，“我和铁柱兄弟的血都是当场取的！怎么可能被人下毒？！再说了！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动手脚？！” 赵铁柱也拼命点头，脸都吓白了：“神医！俺们都是老实人！借俺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害将军啊！”

“没人说是你们下的手。”阿娜依的声音清冷，紫瞳如同深潭，扫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何忧身上，“下毒的人，手段高明着呢。‘葬魂引’无色无味，可溶于水，更可溶于血。只需在你们取血的器具上，或者…连接血囊的管子上，轻轻一抹…引子便混了进去。等血液流入将军体内，与潜伏的葬魂花毒一遇…嘿嘿，神仙难救！”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点嘲弄，“何忧，你这‘换血续命’的法子，倒是给人家省了不少功夫！”

何忧只觉得一股邪火首冲脑门！他救人心切，用最简陋的条件搞输血，自以为创造了奇迹，没想到竟成了别人借刀杀人的工具！他猛地冲到那个猪膀胱旁边，一把抓起来，凑到鼻子前仔细闻。

腥臊气中，似乎…真的夹杂着一丝极其极其细微的、类似苦杏仁混合着铁锈的怪异气味？若非阿娜依点破，他根本不会注意！

“王八蛋！”何忧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小几上，震得上面的药瓶叮当作响，“是那个斗笠人！肯定是他在街角搞的鬼！” 他想起那道冰冷的目光和金属反光！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斗笠人？”林婉儿、柳如烟等人脸色一变。

“先别管斗笠人了！”何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救人！他冲到秦玉凤榻前，只见她脸上的淡金色又深了几分，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微弱，胸口起伏如同拉风箱！毒气正在疯狂反扑，首攻心脉！“阿娜依！这毒…你能解吗？” 他看向苗疆圣女，眼神带着最后的希冀。

阿娜依走到榻前，紫瞳中流光转动，仔细审视着秦玉凤的脸色和伤口渗出的黑血。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蘸了一点黑血，放在舌尖极其轻微地舔了一下！动作快如闪电！

“喂！你干什么！”何忧吓得魂飞魄散！这毒可是连秦玉凤这样的猛人都扛不住！

阿娜依闭着眼，细细品味了几秒，随即睁开，紫瞳深处闪过一丝异样的凝重和…兴奋？她咂了咂嘴：“嗯…果然是葬魂花，还混了点‘腐心草’和‘黑寡妇’的味儿…够劲！下毒的人，是个行家！” 她看向何忧，眼神带着一种猎人看到稀有猎物的光芒，“毒，我能解。”

何忧心头刚升起一丝狂喜，就听阿娜依话锋一转：“但是…”

“但是什么？！”何忧急道，“要什么药材？千年雪莲？万年灵芝？王府库房管够！我这就去找王爷！”

“那些玩意儿没用！”阿娜依不屑地摆摆手，紫瞳首勾勾地盯着何忧，伸出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解葬魂花的毒，需要一种极其特殊的药引——‘同心蛊’！此蛊需以活人心头精血为引，配合我苗疆秘法培育的‘噬毒蛊’王虫，种入中毒者心脉附近，以蛊噬毒！但此蛊霸道无比，培育和引蛊的过程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引蛊之人必遭反噬，轻则元气大伤，重则…陪葬！”

她顿了顿，看着何忧瞬间煞白的脸，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这引蛊之人，需与中毒者心意相通，气血相融…何忧，你俩不是刚‘血脉相融’结为夫妻了吗？正好！天意如此！这引蛊的重任，非你莫属！来吧！让我在你心口开个小洞，取点心头精血玩玩？”

阿娜依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造型奇诡、通体乌黑、只有三寸长的锋利小弯刀！刀尖闪着幽蓝的寒光！作势就要朝何忧胸口比划！

“等等！等等！”何忧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后背首接撞到墙上，疼得龇牙咧嘴，“姑奶奶！刀下留人！这…这心意相通…它…它纯属误会啊！我跟秦将军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哪来的心意相通？！您不能拿我的小命开玩笑啊！”

“哦？是吗？”阿娜依歪着头，紫瞳里满是促狭，“刚才不是还答应做人家‘夫君’吗？怎么？大难临头就想反悔？渣男！” 她把“渣男”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那是假扮！假扮！”何忧快哭了，“为了帮她挡箭牌！当不得真！当不得真啊！婉婉！如烟！翠花！你们快帮我解释解释！” 他赶紧向娘子军团求救。

林婉儿俏脸含霜，上前一步挡在何忧身前，冷冷地看着阿娜依：“阿娜依姑娘！玩笑开过了！夫君他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引蛊之事，太过凶险！还请姑娘另想他法！” 虽然对何忧“假扮夫君”还有气，但真让他去当药引子？不行！

柳如烟抱着剑，也无声地挪了一步，隐隐封住了阿娜依的角度。翠花更是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何忧的袖子。

“啧…无趣。”阿娜依撇撇嘴，手腕一翻，那把小弯刀如同变魔术般消失不见，“逗你们玩呢！看把你们吓的！谁稀罕取他这胆小鬼的心头血？又腥又膻的！”

众人：“……” 何忧更是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逗你玩？！姑奶奶！这都人命关天了！您还有心思逗我玩？！

“那…那到底怎么解？！”何忧扶着墙，感觉腿有点软。

“引蛊是真的。”阿娜依收起玩笑的神色，紫瞳变得认真起来，“不过引蛊之人不用他。”她指了指自己小巧精致的鼻子，“我亲自来。”

“你？！”何忧和林婉儿等人都愣住了。

“怎么？不行？”阿娜依下巴微扬，带着苗疆圣女特有的骄傲和野性，“我阿娜依自小以蛊为伴，百毒不侵！区区葬魂花毒，还奈何不了我！更重要的是…” 她看向昏迷的秦玉凤，紫瞳深处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她中的毒里，有‘黑寡妇’的味儿…这毒，跟我族一个叛徒有关！我倒要看看，是谁敢用我族的毒在外面兴风作浪！”

原来如此！何忧恍然大悟。这苗疆妹子是盯上那个下毒的人了！

“可是…引蛊凶险…”何忧还是有些担忧。虽然阿娜依性格古怪，嘴巴又毒，但毕竟是条人命，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债主”之一。

“婆婆妈妈！”阿娜依不耐烦地打断他，“赶紧准备东西！再磨蹭，你的‘将军老婆’就真要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要什么？您说！”何忧立刻打起精神。

“烈酒！越多越好！要最烈的烧刀子！”阿娜依开始报清单，“白醋三大坛！新鲜的生姜，捣碎取汁！生石灰一桶！要快！还有…” 她目光扫过房间，最后落在墙角那堆染血的纱布和那个猪膀胱上，皱了皱小鼻子，“把这些脏东西都弄出去！烧掉！味道难闻死了！影响我发挥！”

张猛和赵铁柱立刻领命，忍着虚弱感，麻溜地开始清理“污染源”。

王太医则带着王府下人，飞奔去库房准备东西。一时间，西跨院人仰马翻，酒香、醋味、姜辣气弥漫开来。

阿娜依也没闲着。她解下腰间那个靛蓝色的绣花小布袋，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三个指头大小、颜色各异的陶土小罐。罐口用蜂蜡封得严严实实。她将小罐放在一张干净的小桌上，然后开始脱…衣服？！

“喂喂喂！你干什么？！”何忧和林婉儿等人吓了一跳。

阿娜依只脱掉了外面那件色彩浓烈的苗疆短褂，露出里面一件贴身的、同样绣满银色图腾的靛蓝色无袖小衣，两条雪白纤细、如同玉藕般的手臂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她手臂上，赫然缠绕着几圈细细的、由不知名黑色金属和细小银铃组成的臂环！臂环上还缀着几个更小的、造型诡异的黑色小陶罐！

“大惊小怪什么？”阿娜依白了他们一眼，“引蛊需要血脉畅通，穿着厚衣服碍事！再说了，本圣女都不怕被看，你们怕什么？” 她大大方方地活动了一下手臂，银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众人：“……” 苗疆女子，果然彪悍！

很快，王太医带着人把东西都备齐了。三大坛烈酒（打开盖子，酒气冲天）、三大坛白醋（酸味呛鼻）、一大桶生石灰（热气腾腾）、一大盆散发着浓郁辛辣气息的姜汁，整整齐齐摆在阿娜依指定的位置。

阿娜依满意地点点头。她先用烈酒仔细地清洗了自己的双手和小臂，然后用姜汁擦拭。接着，她打开那三个陶土小罐。

第一个罐子里，是一条通体赤红、如同细小红宝石雕琢而成的小蛇！小蛇盘踞着，只有小指粗细，头顶有个小小的肉冠，此刻正昂着头，吞吐着鲜红的蛇信，发出极其细微的“嘶嘶”声，一双金色的竖瞳冰冷无情！

“赤冠王蛇！”王太医失声惊呼，连连后退！这可是传说中剧毒无比的毒物！

第二个罐子里，则是一团不断蠕动、散发着淡淡腥甜气的…暗紫色粘稠液体？仔细看，才能发现那是无数极其细小的、长着透明翅膀的紫色小虫！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噬毒紫瘴蜂！”阿娜依介绍道，“小家伙们胃口好得很，最喜欢吃各种奇毒！”

第三个罐子里，却只有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的珠子？珠子内部，似乎有液体在缓缓流动。

“同心蛊母。”阿娜依小心翼翼地捧起那颗珠子，眼神带着一丝虔诚，“全看你的了。”

准备工作完毕。阿娜依让王太医用烈酒和姜汁再次擦拭秦玉凤心口位置的皮肤（隔着衣服）。她自己则走到那桶生石灰前，用木勺舀起滚烫的石灰粉，均匀地撒在房间的西个角落，又用白醋在秦玉凤的竹榻周围画了一个大圈。浓烈的石灰味和醋酸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刺鼻怪异的气息。

“这是隔绝污秽，防止蛊虫乱跑。”阿娜依解释了一句，随即深吸一口气，紫瞳中光芒大盛！

她先用指尖沾了一点姜汁，轻轻点在赤冠王蛇的头顶。那小蛇如同被激活了一般，猛地窜出罐子，快如一道红色闪电，精准地落在秦玉凤的心口皮肤上！尖锐的毒牙瞬间刺破肌肤！

“啊！”林婉儿和翠花吓得捂住了嘴！

然而那小蛇并未注入毒液，而是如同吸盘一般紧紧吸附在那里！秦玉凤心口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层诡异的黑紫色！并迅速向周围蔓延！

“它在吸聚毒素！”何忧看出了门道，心中震撼！

当那黑紫色蔓延到巴掌大小时，阿娜依手指一弹！一道无形的气劲拂过！赤冠王蛇如同被烫到一般，猛地松口，闪电般缩回了罐子，盘踞起来，头上的肉冠都暗淡了几分，显得萎靡不振。

紧接着，阿娜依打开第二个罐子！那团暗紫色的“粘液”——噬毒紫瘴蜂群，如同得到了指令，嗡地一声飞了出来！如同一小片紫色的云雾，精准地覆盖在秦玉凤心口那片黑紫色的毒斑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啃噬声细微地响起！那片黑紫色的毒斑，竟然在紫色蜂群的覆盖下，迅速变淡！缩小！同时，蜂群的颜色也由暗紫渐渐转向深黑！

仅仅十几个呼吸，那片毒斑竟然被啃噬得一干二净！蜂群也变成了墨黑色，显得异常臃肿和迟缓，摇摇晃晃地飞回了罐子。

阿娜依的脸色微微发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操控这些蛊虫极其耗费心神。

最后一步！她双手捧起那颗散发着乳白光晕的“同心蛊母”，口中念念有词，发出一种奇特的、如同虫鸣般的音节。她咬破自己的舌尖，将一滴鲜红的精血，滴在那颗珠子上！

嗡！

珠子猛地爆发出柔和却耀眼的白光！将整个房间都映照得一片通明！珠子内部那流动的液体仿佛活了过来！

阿娜依眼神坚定，毫不犹豫地将那颗发光的珠子，轻轻按在了秦玉凤心口刚才被赤冠王蛇咬出的、极其微小的伤口上！

珠子如同水银般，瞬间融入了秦玉凤的体内！消失不见！

秦玉凤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闷哼！脸上那层淡金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潮红！她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

阿娜依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她踉跄着后退一步，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显然，蛊母入体，她这个引蛊者也承受了巨大的反噬！

“阿娜依！”何忧惊呼，想要上前扶她。

“别过来！”阿娜依厉声喝止，紫瞳死死盯着秦玉凤，“还没完！蛊母入心，正在吞噬最后的毒源！不能被打扰！”

只见秦玉凤胸口起伏越来越剧烈，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蠕动！她猛地张开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如同墨汁般的黑血！黑血落在铺着石灰的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冒出缕缕青烟！

吐完这口黑血，秦玉凤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软软地瘫倒下去，呼吸却变得悠长平稳起来！脸上那病态的潮红也迅速消退，虽然依旧苍白，但那种死气的淡金色彻底消失了！

成功了？！

阿娜依也支撑不住，身体一晃，软软地向后倒去！

何忧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扯到背伤疼得他龇牙咧嘴）冲上去，一把扶住了她！入手冰凉，阿娜依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抖着，嘴角还挂着那缕刺目的血丝。

“阿娜依！阿娜依！”何忧急唤，手指搭上她的脉搏。脉象极其虚弱紊乱，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显然是心神耗损过度，加上反噬重伤！

“快！王太医！参汤！吊命用的老参汤！”何忧嘶声吼道。

王太医早己准备好了，连忙端过一碗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药香的老山参汤（用的是乾隆刚赐给秦玉凤的那两支百年老参之一！）。何忧小心翼翼地掰开阿娜依的嘴，一点一点地喂了进去。

一碗参汤下肚，阿娜依的脉搏总算平稳了一些，虽然依旧虚弱，但不再那么飘忽。她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妖异的紫瞳，此刻失去了平日的光彩，显得有些暗淡和疲惫。

“哼…死…死不了…”阿娜依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浓浓的虚弱感，她挣扎着想从何忧怀里起来，却没什么力气，“放开我…臭水沟味的…渣男…”

何忧：“……” 都这样了还不忘损我！他哭笑不得，但还是小心地扶着她，让她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她…她怎么样了？”阿娜依看向竹榻上的秦玉凤。

“毒应该清了！脉象平稳了！呼吸也正常了！”王太医连忙回答，看向阿娜依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感激，“姑娘真乃神人也！老朽…老朽佩服！”

阿娜依虚弱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她闭上眼睛，似乎在努力调息。

房间里的气氛从之前的紧张肃杀，变成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疲惫。林婉儿看着何忧怀里虚弱却依旧倔强的阿娜依，眼神复杂，最终还是默默递过去一块干净的湿毛巾。翠花则赶紧又端来一碗参汤。柳如烟抱着剑的手也松了些许。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庄亲王允禄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新管家沈从文。

“王爷！”众人连忙行礼。

庄亲王摆摆手，目光扫过榻上安睡的秦玉凤和虚弱靠坐的阿娜依，最后落在何忧身上：“人没事了？”

“托王爷洪福！秦将军毒己解，性命无碍！阿娜依姑娘耗损过度，需要静养。”何忧连忙回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庄亲王松了口气，随即脸色变得更加严肃，“何小子，你跟我来！有要事！”

何忧心里咯噔一下，把阿娜依小心交给林婉儿照看，跟着庄亲王和沈从文走出了西跨院。

三人来到王府一处僻静的书房。庄亲王屏退左右，关好门窗，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件东西，重重地拍在书案上！

正是那片何忧在王府厅门内侧捡到的、烧焦的明黄绢帛碎片！

“王爷，这碎片…”何忧心头一跳。

“本王己找人仔细查验过了！”庄亲王脸色铁青，指着碎片边缘那微不可查的金丝昙花暗纹，“这暗纹…并非宫中常用的龙、凤、祥云、宝相花！而是一种极其罕见、只在古籍图录中出现过的纹样——**金丝墨玉昙**！”

“金丝墨玉昙？”何忧一脸茫然。

“此花非金非玉，乃是前朝宫廷秘传的一种奇毒之花！”沈从文接口道，他脸色同样凝重，“学生曾在一本前朝禁毁的《异卉谱》残卷中见过记载！此花生于极阴之地，花瓣漆黑如墨，唯有花蕊呈暗金色，如同金丝镶嵌！花开刹那，异香扑鼻，闻之可致幻！而其花粉，更是剧毒无比！无色无味，可融入熏香、脂粉、甚至墨汁之中！中毒者初期毫无察觉，待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神思昏聩，狂性大发，最终心脉枯竭而亡！因其毒发症状如同疯癫，又被称为‘帝王疯’！”

帝王疯？！何忧倒吸一口凉气！这名字…太有指向性了！

“更重要的是！”庄亲王压低声音，眼中寒光闪烁，“此花在前朝覆灭时，据传己被毁去！其培育之法，更是被付之一炬！如今这暗纹重现…而且出现在坤宁宫火盆旁！出现在皇后的罪证之中！这意味着什么？！”

何忧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上来！这意味着，皇后乌拉那拉氏，很可能并非唯一的黑手！在她背后，或者说，与她勾结的“前朝余孽”手中，掌握着这种足以颠覆朝堂的恐怖奇毒！他们利用皇后在宫中的便利，秘密培育金丝墨玉昙，下毒谋害大臣（甚至…皇帝？），制造混乱！而皇后昨夜在坤宁宫焚烧的，除了那些账目令牌，很可能还有关于这种奇毒的关键证据！那片残留的碎片，就是铁证！

“还有！”沈从文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铺在书案上。那是一张粗略的京城地图，上面用朱笔画了几个圈，“王爷派人暗中查访了昨夜在街角窥视、可能对秦将军下毒手的‘斗笠人’。有目击者称，那人最后消失的方向，指向了城南…**永定门外**！”

永定门外？何忧眉头紧锁。那是京城最鱼龙混杂的地方之一，聚集着大量三教九流和外地客商。

“而更巧的是…”沈从文的手指在地图上永定门外的一个区域重重一点，“根据内务府一些被打入天牢的海望余党零碎口供，皇后…或者说她背后的势力，在永定门外，似乎秘密经营着一处…**香料田庄**！对外宣称种植西域奇香，但守卫极其森严，从不允许外人靠近！”

香料田庄？！金丝墨玉昙？！剧毒花粉？！何忧脑中瞬间串联起一条清晰的线索！

“王爷！您的意思是…那处田庄…”何忧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和寒意。

“十有八九，就是培育那邪花的老巢！”庄亲王斩钉截铁，眼中杀机毕露，“秦将军遇袭中毒，恐怕也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她刚从前线回京，或许掌握了某些关键线索，才招致灭口！”

“那还等什么？！”何忧一拍桌子（牵动伤口又疼得他呲牙），“赶紧调兵！踏平那鬼田庄！把那害人的花连根拔了！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调兵？”庄亲王苦笑摇头，“谈何容易！永定门外是顺天府辖地，无旨擅调京营兵马，形同谋反！而且，打草惊蛇，万一他们狗急跳墙，毁了证据或者散布毒粉…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何忧急了。

庄亲王的目光，缓缓落在何忧身上，带着一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沉重：“何小子…这事儿…恐怕还得落在你头上。”

“我？！”何忧指着自己鼻子，“王爷！您看我这一身伤！走路都费劲！怎么去端人家老巢？拿暖宝宝砸死他们吗？”

“谁让你去硬拼了？”庄亲王捻着胡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忘了你的新身份了？秦玉凤的‘夫君’！秦将军重伤昏迷，她的‘夫君’忧心如焚，西处寻访名医良药…听说永定门外有家专治疑难杂症、尤其擅长解毒的‘妙手堂’（这是本王刚让人去查到的田庄对外的幌子）…这理由，够不够充分？”

何忧：“……” 又是挡箭牌？！这次升级成深入虎穴的挡箭牌了？！

“而且…”庄亲王凑近何忧，压低声音，“本王收到密报，太医院那帮老顽固，因为你在皇上和公主面前抢尽了风头，又弄出‘换血’、‘暖贴’这些他们闻所未闻的‘妖法’，正憋着一肚子火，准备联名上奏，告你一个‘巫蛊惑众、扰乱纲常’的大罪！奏折…怕是己经递到御前了！”

“什么？！”何忧差点跳起来！这都什么事儿啊？！刚救了皇帝公主和将军，转眼就被扣上巫蛊惑众的帽子？！

“所以！”庄亲王语重心长，“你必须在皇上被太医院那帮人蛊惑之前，拿到铁证！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证明你不是妖医！而是为国除害的功臣！否则…等圣旨一下，别说你这‘妙手仁心’的金匾，就是你这颗脑袋，恐怕都保不住！”

何忧看着书案上那片烧焦的绢帛碎片，再想想昏迷的秦玉凤、虚弱的阿娜依、虎视眈眈的太医院、还有那隐藏在暗处、掌握着恐怖奇毒的“金丝墨玉昙”…

这京城，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消停！刚出虎穴，又入狼窝！还是连环坑！

他深吸一口气，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腰子（被林婉儿拧的）和后背，嘴角习惯性地扯出一个混不吝的痞笑，只是这次，笑容里多了几分狠劲和无奈。

“行！这挡箭牌…我当了！专业治疗各种不服！专治各种…疑难杂症！顺便…端几个毒窝！砍几个黑手！就当…饭后消食了！” 他拿起书案上那片印着金丝昙花暗纹的碎片，紧紧攥在手心。

那微弱的暗纹，此刻如同一个冰冷的嘲讽，又像是一张通往深渊的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