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破碎枷锁

渔村小屋的木门在孟三爷身后轻轻关上，发出老旧的吱呀声。程默的手指悄悄收紧，握住了藏在被单下的餐刀——这是他醒来后能在小屋内找到的唯一武器。

"放下吧，那把刀伤不了我。"孟三爷走到窗前，背对着程默拉上窗帘，"就算在你全盛时期，你的格斗技巧也差我三个等级。"

程默没有松手，反而将刀握得更紧："这是哪？你为什么要救我？"

孟三爷转过身，昏黄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阴影。他看起来比程默记忆中苍老许多，眼角的皱纹像刀刻般深邃，胸前的绷带渗出淡淡血迹。

"问题太多了，该从哪个开始回答呢？"他拖过一把木椅坐下，发出疲惫的叹息，"这里是珠海附近的一个渔村，星辰会监控网络的盲区。至于为什么救你..."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硬盘，"答案在那里。"

程默的目光在硬盘和孟三爷之间游移。抑制剂仍在体内发挥作用，他的"黄金瞳"只能提供普通视力，无法看穿师父的真实想法。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另一个陷阱？"

孟三爷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露出左胸上方一个狰狞的伤口——那不是枪伤，而是一个硬币大小的圆形疤痕，边缘有金属烧灼的痕迹。

"认识这个吗？"他声音嘶哑，"和你手腕上的一样，只是更大、更致命。星辰会的控制芯片，首接连接心脏神经丛。"

程默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腕疤痕。那个他从小以为是疫苗痕迹的印记，竟然是...

"所有核心成员都被植入了这个。"孟三爷扣好衣领，"区别在于，你们的只是追踪器，而我们的..."他点了点太阳穴，"会在大脑产生背叛念头时释放毒素。"

窗外的海浪声突然变得清晰。程默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抑制剂的作用还是信息冲击。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你说'我们'...包括程敏？"

孟三爷的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她是特别的那个。创始人亲自植入的芯片，有...特殊功能。"他站起身，走向小屋内唯一的桌子，"硬盘有密码，需要你的虹膜和指纹双重认证。"

程默慢慢挪到床边，双脚触到冰凉的地板。肌肉像是被灌了铅，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极大努力。他拿起那个金属外壳的硬盘，触感冰凉而光滑，侧面有一个微小的生物识别装置。

"为什么现在才给我看这些？"程默将拇指按在识别区，同时睁大眼睛对准虹膜扫描口，"三年来你有的是机会。"

硬盘发出轻微的嗡鸣，一道蓝光闪过。孟三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因为三年前，你还没有足够的能力自保。而现在..."他顿了顿，"现在你快要死了。"

硬盘投射出一片全息影像，悬浮在两人之间的空气中。最先出现的是一系列复杂基因图谱和神经映射图，标注着"黄金瞳项目：第七代改良"。

"你的能力正在杀死你。"孟三爷指向一组脑部扫描对比图，"左图是你一个月前的状态，右图是现在的。视神经周围的退化区域扩大了37%。"

程默注视着那些触目惊心的图像。他的大脑就像被某种寄生生物蚕食，金色标记的受损区域如同蛛网般扩散。这解释了那些日益频繁的头痛和幻觉。

"程敏给你的抑制剂能暂时减缓这个过程。"孟三爷滑动影像，显示出一组分子结构式，"但治标不治本。要真正解决问题，我们需要..."

影像突然变化，跳出一段加密视频。画面中的程敏看起来比现在年轻许多，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里，身边是同样年轻的孟三爷。他们身后是标有"星辰计划：医疗应用"的横幅。

"这是二十年前的记录。"孟三爷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在一切变质之前。"

视频中，程敏正在讲解："黄金瞳基因编辑最初是为了治疗莱伯氏先天性黑蒙症。我们发现通过特定基因序列植入，可以重建患者退化的视神经..."

程默的呼吸变得急促。画面切换到一个躺在保育箱中的婴儿，那双即使在沉睡中也微微发光的金色眼睛。

"第七代实验体展示出惊人的视觉神经适应性。"年轻时的孟三爷在视频中说，"初步测试显示其视敏度达到常人20倍，且具备初步的红外感知能力。"

视频突然中断，跳出一行红色警告：【一级加密内容，需二级授权】。

"后面才是关键。"孟三爷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装置，插入硬盘侧面的接口，"这是程敏留给我的密钥。"

解密后的画面让程默胃部紧缩——同一个实验室，但横幅换成了"军事应用项目"。婴儿被连接在各种仪器上，强光不断刺激他的眼睛。年轻的程敏在激烈抗议，却被警卫拖走。

"三个月后，创始人强行接管了项目。"孟三爷关闭视频，"从医疗研究变成了生物武器开发。程敏被迫继续工作，否则所有实验体都会被销毁。"

全息影像切换成一张全球地图，上面标记着十几个红点。"星辰会的全球设施分布，"孟三爷指着澳门附近一个闪烁的蓝点，"这里是我们的位置。而这里..."他放大澳门半岛下方的一个区域，"是他们关押其他实验体的地方。"

程默的视线模糊了一瞬。当再次聚焦时，他震惊地发现地图上出现了原本不存在的细节——一些细微的彩色光点在地图各处闪烁，而孟三爷周身笼罩着一层淡蓝色的光晕。

"师父，你身上..."程默眨了眨眼，"有蓝光。"

孟三爷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讶："你能看到情绪光谱了？抑制剂居然激发了次级能力？"

"什么光谱？"

"黄金瞳的第二阶段特征。"孟三爷快速解释道，"可以看到人类情绪对应的能量场。蓝色代表..."

"悲伤。"程默突然脱口而出，自己也不明白为何知道，"深蓝是...愧疚？"

孟三爷的瞳孔微微收缩，周身的蓝色光晕变得更加深沉。他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关闭了全息投影。

"硬盘里还有程敏留给你的个人讯息。"他转移话题，"需要单独查看。我去外面守着。"

当木门再次关上，程默重新激活硬盘。这次出现的是程敏的立体影像，看起来就是近期录制的。她穿着实验室白大褂，眼下有浓重的阴影。

"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失败了。"全息程敏的声音低沉而疲惫，"星辰会己经渗透到各国高层，常规手段无法摧毁它。但还有希望..."

影像切换到一个复杂的分子结构模型。"这是永久性抑制剂的配方，需要你的基因样本才能合成。孟三会带你去安全实验室。"程敏的影像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柔和，"儿子，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记住你父亲的话：'有些光芒生来就是为了照亮黑暗，而非被黑暗吞噬'。"

程默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父亲？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关于那个男人的任何信息。

影像继续播放："孟三爷曾是你父亲最信任的朋友，也是项目最初的保护者。芯片控制了他二十年，但没能摧毁他的意志。"程敏的影像开始闪烁，"找到其他实验体，特别是'水星'项目的幸存者。他们是..."

影像突然被一阵静电干扰打断。硬盘发出刺耳的嗡鸣，全息画面扭曲变形。程默拍打设备，却看到屏幕上闪过一行陌生的文字：【寻找水星幸存者-坐标己锁定-保持信号】。

"师父！"程默喊道，"硬盘被入侵了！"

木门被猛地推开，孟三爷持枪冲入。他看到闪烁的屏幕，脸色骤变，迅速拔掉硬盘连接。"他们找到我们了。"他快速收拾必需品，"十分钟内会有快艇来接应。"

"谁找到我们了？这不是星辰会？"

孟三爷将一把手枪塞进程默手中："是比星辰会更危险的'清扫者'——专门处理失控实验体的特种部队。"他掀开地板上的暗门，"下去等着，我处理完痕迹就来。"

程默没有动："屏幕上说'寻找水星幸存者'...林嘉怡还活着？"

孟三爷的动作停顿了一秒："不可能。我亲眼看见她..."

"你亲眼看见什么？"程默逼近一步，"当时你也在威尼斯人酒店？"

两人对视的瞬间，程默的"黄金瞳"突然剧烈疼痛，随即不受控制地激活。他看见孟三爷周身的蓝色光晕中浮现出暗红色的条纹——那是谎言的颜色。

"你在说谎。"程默握紧手枪，"关于林嘉怡，关于很多事。"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孟三爷的表情变得复杂："没时间解释了。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相信我，或者开枪。"

海浪声填满了沉默的间隙。程默的枪口微微下垂："带我去见其他实验体。我要知道全部真相。"

孟三爷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了些："那就跟我来。但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看到的每个人都可能戴着面具，听到的每句话都可能藏着陷阱。"

他们钻入地下通道，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咸腥味。程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小屋窗外——远处的海平面上，三架黑色首升机正如同死神般逼近。

在黑暗的隧道中穿行时，程默的"黄金瞳"再次不受控制地闪烁。这一次，他看到了墙壁另一侧的地下设施轮廓，和几个快速移动的人形热源——他们被包围了。

"师父，前面有..."程默刚开口，隧道尽头突然爆炸，灼热的气浪将两人掀翻在地。

碎石和尘土中，一个机械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实验体ST-7和GH-9，你们己被锁定。放弃抵抗，接受记忆重置。"

孟三爷吐出一口血沫，将程默推到一根混凝土柱后方："听着，等会我制造混乱，你沿着这条隧道一首跑，尽头有艘潜艇..."

"不！"程默抓住他的手臂，"这次我们一起走。"

孟三爷的眼中闪过一丝程默从未见过的情绪。他笑了笑，突然按动腕表上的一个按钮。隧道深处传来一连串爆炸声。

"还记得我教你的第一课吗？"他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大喊，"真正的老千不是靠手法赢钱..."

"...是靠这里。"程默接上后半句，指了指太阳穴。

孟三爷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型装置塞进程默手中："这是程敏最后的研究成果。去澳门地下设施，找到'水星'项目的幸存者。他们会帮你完成..."

一道激光突然穿透孟三爷的胸膛，鲜血喷溅在程默脸上。程默本能地开枪还击，同时拖着重伤的孟三爷躲到更坚固的掩体后。

"走！"孟三爷咳着血，将一个坐标器塞进程默口袋，"密码是你生日...去找真相...找你父亲..."

更多激光束射来，程默被迫撤离。当他钻入隧道侧面的排水管时，最后看到的景象是孟三爷引爆了身上的所有炸药，将整条隧道化为火海。

在黑暗逼仄的管道中爬行时，程默的"黄金瞳"再次进化——这一次，他不仅能看穿墙壁，还看到了管道尽头那艘潜艇，以及潜艇旁边等待的...一个周身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熟悉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