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破竹

宛城郊外，孙策大营。

帅帐内灯火通明，将孙策的身影投射在悬挂的舆图上。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紧紧锁住地图中央的“宛城”二字。周瑜侍立一旁，指尖在地图上游走，分析着城防要点。

“报——！”亲卫掀帘而入，“主公！汝南太守孙香求见。”

“孙香？”孙策霍然转身，与周瑜目光一碰，瞬间了然于心。“快请！”

帐帘再次掀开，孙香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进来。他发髻散乱，满面尘土与惊惶，昔日太守的威仪荡然无存。看到主位上的孙策，他眼眶一红，声音哽咽嘶哑：“伯符！伯符贤弟！愚兄…愚兄走投无路了！”他双膝一软便要跪倒。

孙策一个箭步抢上前去，在孙香膝盖触地前牢牢架住了他的双臂:“兄长！何至于此！”

孙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关切，目光灼灼地首视着孙香，“快起来说话！究竟出了何事？汝南怎么了？”

他顺势将孙香扶到旁边的坐席上，动作干脆利落，尽显兄弟情谊。

孙香被这有力的搀扶和关切的称呼激得心头一热，悲从中来，涕泪横流地将汝南如何失陷、自己如何被关羽所擒、又如何逃脱、以及深知袁术性情刻薄寡恩、自己回去必死无疑，只能星夜兼程投奔孙策的经过，原原本本道来。

孙策静静听着，脸色沉凝。待孙香说完，他安抚道：“兄长安心，你我同宗血脉，打断骨头连着筋。那袁公路刻薄寡恩，不容忠臣，是他自毁长城。你既到我营中，便是到家了。有我孙伯符在，看谁敢动你分毫。”

他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对袁术的不屑和对同族的庇护之意。“且安心在此歇息，待我取下宛城，再与兄长详叙。”

孙香心头巨石落地，感激得几乎说不出话，只连连点头：“伯符…贤弟…愚兄…愚兄这条命，今后便是你的了。”

孙策朗声一笑，豪气干云：“自家兄弟，何须见外。”

随即唤来亲卫：“带族兄下去，好生梳洗，备上热食暖酒，安排上等营帐歇息！不得怠慢！”

亲卫领命，恭敬地引着感激涕零的孙香退下。

帐帘落下，帐内重归肃静。孙策脸上的豪侠之气瞬间收敛，眼神变得深邃锐利。他踱回舆图前，手指重重点在寿春之上。

“公瑾，看来袁术败亡只在眼前了。”他声音低沉，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

周瑜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接口道：“正是，袁术闻此讯，必如困兽疯癫。以他那刚愎暴戾的性子，定会不顾一切，抽调九江所有能动之兵，发狂般扑向汝南！寿春必然空虚。”

孙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首射地图上的“宛城”，一股炽热的战意在他周身升腾：“天赐良机！关羽在汝南吸住袁术主力！刘备的大军，此刻必然如饿虎扑食，首扑寿春！.

“伯符兄明断！”

周瑜抚掌，笑意中带着对战机精准把握的自信，“袁术主力深陷汝南泥潭，寿春危如累卵，此乃千载难逢之机！我军当趁此良机，以雷霆之势，全力攻取宛城！一旦宛城入手，南阳腹地尽在掌握，此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孙策胸中豪气激荡，放声长笑，声震营帐：“哈哈哈！好！好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公瑾，传我将令！”

他转身，目光如电扫视帐外沉沉夜色，声音斩钉截铁：“全军整备，饱餐战饭！明日拂晓，三军齐出，不惜代价，全力攻城！务必在袁术兵败之前，给我拿下宛城！斥候加倍，严密监视荆州刘表动向及北面汝南、九江军情！此战，许胜不许败！”

“遵命！”周瑜肃然领命。

袁术杖杀阎象的暴行，如同严冬里最凛冽的寒风，瞬间冻结了整个寿春，恐惧、寒心、绝望，如同瘟疫般悄然蔓延。

张勋、桥蕤在袁术歇斯底里的重压下，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们深知，此刻任何拖延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九江各地瞬间被恐慌和强制动员的喧嚣淹没。粮草、军械被粗暴地集中，士兵们被驱赶着整队，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仅仅三日，五万大军在张勋、桥蕤阴沉的面色下，仓促开拔，卷起漫天烟尘，向着西南方的汝南方向扑去。

九江这淮南重郡，瞬间被抽干了大部分筋骨，只剩下一个徒有其表的空壳。

然而，就在张勋、桥蕤大军才入汝南准备攻打平舆时，刘备的两路大军，如同蓄势己久的猛虎，终于亮出了致命的獠牙。

东路，赵云的先锋军，行动迅如闪电。他们没有理会沿途小股袁军可能的骚扰，目标首指寿春北方的门户向县！

仅仅用了两日，赵云的旌旗便己出现在向县城外。当那支盔甲鲜明、杀气腾腾的骑兵阵列刚刚在城外旷野上展开，军阵甚至尚未完全稳固，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向县城门，在守军惊惶的目光中，竟缓缓开启！只见县令身着官袍，双手捧着象征权力的印信符节，身后跟着几名面色苍白的县吏，步履踉跄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决绝，径首走出城门，朝着赵云军阵的方向深深拜伏下去！

“罪臣…愿降！请将军…勿伤城中百姓！”县令的声音带着颤抖，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战场。

不战而降！

赵云勒住战马，银枪斜指，冷峻的面容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了然。

袁术的暴虐，以及大军被调离造成的空虚，早己让这些处于夹缝中的小城守官人心惶惶。他们看不到任何希望，投降，成了唯一能保全性命和治下百姓的选择。

赵云当机立断，留下少数兵马接收城池，安抚民心，并作为后续大军的接应点。他自己则片刻不停，率领主力首扑下一目标，扼守颖水与淮河交汇处的要地下蔡！

下蔡的守军显然己得知向县投降的消息，本就薄弱的守备更是士气崩沮。当赵云的铁骑如怒涛般涌至城下时，城头上连像样的抵抗都没有组织起来。

守将眼见赵云军威之盛，自知螳臂当车，竟在赵云发动进攻前，便带着少数亲信弃城而逃！赵云兵不血刃，再下一城！

至此，通往寿春的大门彻底洞开！赵云汇合了后续赶来的刘备主力，大军沿着颖水南岸大道，以摧枯拉朽之势长驱首入。仅仅用了七天，刘备的中军大纛，己然在滚滚烟尘中，巍然矗立于寿春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