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空洞之心

刺眼的冷白色灯光穿透眼睑，铭清喉间溢出沙哑的呻吟。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点滴管的滴答声涌进鼻腔，他挣扎着睁开酸涩的眼睛，明灯在视野里晕成模糊的光圈。

"别动，你的身体现在可经不起半点折腾"清冷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娇小的身影守候在床边，德丽莎抱着医疗平板走近

"你知不知道当时你体内崩坏能浓度超标，再晚半小时..."她的话戛然而止，显然结局不是那么美好。

“学园长这些不重要，主要是……”

“装置己经被摧毁了”德丽莎像是看透了他眼底的焦虑，指尖轻点平板调出影像，"芽衣的律者核心暂时稳定，我们给她加装了抑制装置。"

她突然将平板转向铭清，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中央，悬浮着个诡异的黑色轮廓，"现在真正的问题，是你。"

"我？"铭清刚想要起身，却被左肩上的伤口扯得闷哼出声，"我能有什么问题？难道我体内也藏了颗律者核心？"

德丽莎将屏幕对上铭清，她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一道银亮弧线，一个黑色轮廓应声展开："这东西几天前在你胸腔里成型，类似空洞的核心外壳。理论上，它能无上限吸收并储存崩坏能。"

她轻点屏幕调出另一组数据，原本波动的曲线突然断崖式下跌，"但问题在于——你没有维持运转的能源核心。就像空有跳动的心脏，却无法让血液在体内循环，作为能量中转站的功能自然也无从谈起。"

"我想以你的经历，应该比我更清楚其中利害。一旦储存的崩坏能消耗殆尽，你的生命也会随之走向终结。"

病房陷入死寂，滴答声不断敲打着他的神经。

铭清盯着屏幕上那个漆黑的空洞，只是点了点头。

"那还有多久？"他轻松的像是在问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德丽莎将平板扣在床边，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刺耳："不确定，我们无法测量它的储量"

她突然俯身，气息掠过耳畔，"但有件事你必须知道，从现在起，你的每一次战斗，都是在燃烧生命倒计时，你随时都可能死去"

"燃烧生命去战斗？倒是满符合圣芙蕾雅的骑士教条"铭清扯了扯嘴角，"或许我也是和魔鬼签了不平等条约的倒霉蛋——用命换力量，倒真像话本子里写的桥段。”

他望向窗外摇曳的树枝，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说些什么，并不是不关心自己的生命，而是心里早己了然。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芽衣捧着保温桶站在门口，低马尾随着动作轻晃，腕间淡蓝色的绷带在白衣映衬下格外显眼。

她对上铭清惊讶的目光，唇角扬起熟悉的温柔弧度："终于醒了吗？我刚好煲了鱼汤，来把鱼汤喝了，医生说你需要补充蛋白质。"

铭清望着她腕间还未愈合的伤口，他刚要开口询问关于律者暴走的事，芽衣己经舀起一勺汤，在唇边轻轻吹凉："昏迷的时候，你一首在喊'对不起'哦。"

她垂眸轻笑，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明明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瓷勺碰到铭清嘴唇时，他尝到了汤里淡淡的生姜味——那是特意为驱散体内寒气加的。

芽衣将保温桶放在床头，忽然按住他想要起身的动作，指尖隔着绷带传来温度："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别动，刚才听护士说你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说着，她伸手整理铭清额前凌乱的碎发，动作轻柔的像是触碰难得的珍宝

"等你好些了，我们再慢慢说之前的事。"芽衣轻声道，目光里满是心疼与自责。

"这段时间，就请安心养伤吧。”

……

夜幕悄然降临，病房里的光线逐渐黯淡，只有窗外城市零星的灯火透过玻璃，在地面投下斑驳光影。

铭清独自躺在病床上，回忆着下午琪亚娜送饭时咋咋呼呼的模样。

此后漫长的时光里由他一人独享，病房门始终紧闭，除了输液管偶尔晃动的滴答声，再没有多余声响。

深夜的寂静被皮革鞋底轻擦地面的声响划破，病房门如蝶翼般悄然开启。

丽塔优雅地托着银灰色金属箱，白丝手套衬得指尖如玉，腰间蔷薇装饰随着步伐轻晃，在月光下泛起柔润光泽。

她垂眸轻笑，眼尾的泪痣似浸着蜜色月光：“看来惊扰到您安眠了？”

铭清警惕地盯着那口箱子：“是奥托让你来的？”

“哎呀，真让人心伤呢。”丽塔屈膝半跪，裙撑如绽放的昙花铺展在地，她抬起戴着蕾丝手套的手，指尖轻轻划过铭清手背。

“只是丽塔想给您个惊喜罢了~幽兰黛尔大人还不知道这件事哦，丽塔是偷偷来的哦。”尾音拖得绵长，带着若有似无的温热气息。

随着箱盖缓缓升起，冷冽的蓝光漫过病房。

一套造型凌厉的剑组静静躺在防震垫中，大剑主体棱角分明，两侧延伸出的刃翼折叠如蝶，精密的能量纹路在金属表面流淌。丽塔葱白的手指抚过剑柄凹槽，丝绸手套与金属摩擦出细碎声响。

“这是幽兰黛尔大人亲自前往拜访，拜托瓦尔特·杨给你打造的”

她俯身时，发间铃兰香气萦绕在铭清鼻尖，“虽然比不上神之键，但与天命弑神装甲相比......”

红唇贴近少年耳畔，吐气如兰，“这可是超越一切期待的，专属于您的礼物哦~”

铭清轻咳了两声，“丽塔，你离得有点太近了”

丽塔睫毛轻颤，察觉到少年耳尖泛起的绯色，她却并未退开，反而将身子俯得更低，丝绸手套包裹的指尖轻轻勾住铭清的下巴，眼尾泪痣在幽蓝的剑光中忽明忽暗。

“是铭清的错觉吗？”她刻意压低的声线裹着蜜意，“丽塔只是想让您看得更清楚”

“离得真的有点太近了！！”铭清猛地偏过头，喉结滚动，脸颊的红晕顺着脖颈蔓延进病号服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