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和离的条件

听了蔺将军的一番话，流光就越发期待和东方小娘子结识了。

又说奚二娘，刚一回家，她就挨了陈氏的数落。

“我特意遣了人去澄州接你，你怎么能让女婿也跟着回京了？他要是从开始就跟他那父兄划清界限也罢了，现在回来能顶什么用？非但只他跟着回来，还带着他那晦气的妹子！二娘，你难道首到这时还没看清东方望就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嫁给他，受的委屈还不够多？”

“阿家就是担心母亲有别的想法，才让夫君跟我回京，我怎好拒绝，再说……夫君待我其实不差……”

“他待你不差？难道你信上写的那些都是假的？他没帮着王氏刻薄你？王氏是看着他的长子己经和离，才想要套牢了你，你可别被几句花言巧语又哄了去！”

“当初我拿着我自己的妆奁去讨好澄州牧，反被翁爹和阿家责备，心里气愤，才写信给阿母发了几句牢骚，夫君是好言相劝的，我也意识到是自作主张了……”

“牢骚？难道王氏逼着你织布裁衣也是假的？我当掌上明珠养大的女儿，可不能去他家做牛做马！”

“阿家并不是只让我织布……翁爹的俸禄都被克扣了，根本就养不起仆婢，职田都要靠翁爹、大兄和夫君亲自耕种，阿家料理饮食，阿妹也要裁衣浣衣，先前嫂嫂和我才有婢女服侍，阿家并没有让我们打发了婢女。

其实……阿家只是让婢女帮着织布，没逼着我……我的衣裳都是阿妹替我洗的，嫂嫂大归了，侄儿侄女也都是阿家和阿妹看顾着。”

“她使唤你的陪嫁婢女，也等如使唤你！你身边没了人服侍，不是得自己梳洗？斟茶递水也得自己动手吧，你何曾受过这样的苦！他们连糊口的米粮都要靠自己耕种了，你是嫁给田舍翁么？二娘，这回你可得听我的，必须跟东方望和离！”

“可我入门这些年，没个一儿半女，阿家和夫君都不曾挑剔，我……”

“你才入门几年，再说了，之前你又不是没看过郎中，郎中没说你有疾症吧？分明根结就出在东方望身上！”

“女儿不舍夫君……阿家也说了，想把阿妹过继给舅父，她不肯让阿妹在澄州受苦，也不舍得我和夫君继续在澄州过苦日子，舅父会替夫君找个营生，夫君和我就留在锦都。”

“哼，王氏也知道东方望入仕无望了，找个营业，什么营生？跟人当雇工养家糊口？你可莫犯糊涂！”

“夫君凭着自己的才干，又有舅父提携，还是有望入仕的，阿母，我会好好规劝夫君，阿母莫逼我。”

陈氏见无法说服女儿，心生一计：“我不是逼你，我是为你着想，你要现在就跟他和离了，再嫁个门阀子弟不是难事，可若再耽搁几年……就难找到年龄相当的了，说不定只能跟人做继室！

要是东方望还能入仕，我才信他当年的承诺不会让你受屈，他得对你千依百顺，才值得你跟他继续受苦。

你跟他说，他那妹子不必过继给王家，我能替他那妹子寻个好姻缘。”

“当真？”奚二娘一把拽紧了母亲的手。

“你六表嫂生了朱儿后，伤了身子，铁定会误子嗣，六郎仁义不肯弃发妻，你舅母正替他打问良妾的事呢，与其找个不知根不知底的，好歹大娘是你小姑子……”

“夫君怎么肯让阿妹做妾？！”奚二娘的手一下子松开了，连连摇头。

“你舅父可是正西品的太常寺少卿，六郎也有官职在身，且六郎妇无子，在她面前又端不起主母的架子来，六郎看你的情面上，也不会慢怠了她！关键是东方望肯服这个软，我才信他不会让你受委屈。

与其指望着王氏的娘家提携，你舅父更加可靠，哼，王原鹤连把王氏的嫁妆，在将军府后头的别苑都卖给了殷怀客，还肯提携东方望这外甥呢？

总之东方望要是不肯应，他就是在糊弄你，等耽搁得你年龄越大了，和离后不易再寻良配了，到时你可不任由他拿捏？你啊，这么和软的性情，怕是连嫁妆都护不住，迟早被他们一家子掏空！”

奚二娘的心思就乱了起来，但实在不易拿决定，就问：“我原以为阿母只是找一个由头接我回门，怎么祖母……是真不大好了？”

“不大好？险些就大不好了！”陈氏叹了声气，把奚怀玉投毒的事说了：“钟氏刚一和离，转头又定了亲事，定的还是赵国公府上的嫡公子。

你当我爱管你那小姑子的事啊，我还看不上她呢！名门望族又怎样？东方氏的宗长现在可还管东方贺这个胞弟？如果他一家不是为宗族所弃，东方大娘现在就不是大娘的排行了，她的婚事也不至于艰难到这境地！

她现在可拿得出分文的嫁妆？凭她还指望着给大族子弟做正妻？

六郎的嫡妹，就是你九表妹，可眼看就要嫁入中州蔺了呢，虽然是庶支的庶子，但这桩婚事可是高夫人这宗妇牵的线，二娘，家里的情况你也晓得了，你祖母多年的算计是彻底落了空，羊太后是再指望不上了，你和八娘，日后只能靠着外家。

你这回可得听我的，哪怕你铁了心的要继续当东方一门的媳妇，你也得占着一家之主的地位，东方望若连他那没人娶的妹子的婚事都不肯让你作主，你就根本莫指望他肯让你当家了，日后王氏必会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奚二娘有些呆呆的：“七娘……真的连二兄和三妹都压制不住她？”

“她现在是有蔺将军撑腰，该一时的跋扈张狂，唉，你也得避让着些她的气焰，不过她毕竟是在庄子里长大的，见识短得很，真敢去她舅舅家长住，哼，横竖你阿耶是决定撒手不管她了，我就等着看，殷怀客出面给她议亲，能给她说个什么门第。”

这还是在祥瑞祭之前，待祥瑞祭之后，奚二娘越发的不安了。

她没急着跟东方望提东方岳丹的事，只抱怨道：“阿家在骁远坊的那处宅子，舅父怎能擅自作主？又偏是转手给了殷部郎，外人能不议论我们家落魄竟让亲戚接济的话？我在七妹跟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是阿娘托了舅父转售，是我们让舅父废心了，且京中的贵族还有谁不知道我们的处境么？父亲为官时，不曾贪贿，往澄州赴职后，又等如为宗门驱逐了，为养家糊口变卖自己的产业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殷部郎愿出高价，的确是看在亲戚的情面上接济了咱们，事实如此，就不必计较他人的议论了。

阿母将宅子转手，一是为了阿妹备下嫁妆，另则也是为了我们在锦都的开销，我有从商的打算，还得靠这笔钱作为本金呢。

娘子面皮薄，那由我去跟殷郎将、七妹道谢就是。”东方望轻声细语安慰妻子。

“夫君可莫跟七妹亲近！”这话脱口而出，奚二娘悔得差点没咬自己的舌头，垂眸道：“夫君不是自来厌恶权贵么？七妹仗着蔺将军的势，不敬亲长……我是担心七妹会连累夫君，让世人误解夫君是想攀附蔺将军。”

话音刚落，突然又意识到：“夫君刚才说什么？夫君竟打算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