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在哪儿呢」

第七十章：蜃气。

“自讨苦吃。”

……

天亮。

“你在找什么？”榻上，见青衍枕着头，看着孔时七在光着脚丫趴在地上西处张望。

“它不见了，我得把它找出来，如果被其他人发现，它就危险了。”孔时七掀开地上的衣物也没找着。“这么冷的天它该不会跑出去了吧。”

“你莫非忘了来我房中所为何事。”见青衍语调平稳，毫无波澜。

“寻一条蛇竟比侍奉自家主子更为紧要？”

孔时七双膝跪地，端坐于地：“小人、未曾学过如何伺候人。”

“好一个没学过。”

见青衍随意地披上绀青外袍，片刻后就整肃好仪表。

“还愣着做什么，难不成在等本王伺候你。”见青衍站在门前，眉间尽透不悦。

孔时七稍稍抬头望着他，“我……小人就这一套衣服。”

“昨日沾了雪，又浸了一夜，不能穿了。”

见青衍推开门。

“司萳，去带他换身衣服再来找我。”

“是。”

“孔小兄弟，这边请。”

孔时七没理他，抱起自己的外衣跟上了见青衍。

“这……”司萳愣在原地。

见青衍侧眸。

“敢在本王面前得寸进尺的，你还真是第一人。”

“我……我怕等你们出门了，我哥会来。”光着的脚丫不安地扣紧积雪的地板。

“那就与谢尧他们跟紧本王，行了？”见青衍迈步离去。

“好！”

司萳找来一套自己的衣服：“你先换上我的。”

孔时七没接。

“你的太大了，我穿不了。”

司萳明显感受到了孔时七对他有恶意。“是我考虑不周，我让谢尧先借你一套。”

孔时七没回话，首接去找了谢尧。

谢尧听又可以出去玩了，首接找来七八套给他挑。“昨晚你怎么没从王爷房里出来？王爷没有为难你吧？”

“……没有。”只是让他当了一夜帛枕。

谢尧挑了套许久未穿过的给他：“这套吧，我娘给我缝的，但我现在穿己经小了，给你穿吧。”

确实只有这一套合身了，孔时七便换上了。

出门时，孔时七一眼便看到在茶铺坐着喝茶吃着早点的孔堇，他伸手，不安地抓住了见青衍的衣袖。

见青衍皱紧眉，似乎有些抵触他那刻意的接近。

但没制止。

来到白沙津，孔时七趁着见青衍与人商谈时扯着谢尧钻进了一艘商船。“我不会水，以防万一，我就只好带上你了。”

谢尧犹豫着，却也玩心大起，在见青衍的注视下划船而去。

“你要去海上干嘛？这会我回去肯定要挨揍了。”谢尧撅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手上愣是没停。

“听我哥说曲陵的沙津海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若海。”孔时七趴在船头拂水玩。

“真的？”谢尧加快划船的速度。“难道我们真要找到那传说中与鲛人有着交易的锦瑟国了？”

“得去看看才知道。”孔时七摇摇头。

“沙津海如此之广，我们要找到何时？我们身上连什么准备都没有，如何在海上存活？”谢尧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孔时七回头一望，怔住。“你还看得到岸边吗？”

谢尧瞪大双眼，惊愕道：“这是怎么回事？就一会儿说话的功夫，我们离岸边哪有这么远？”

孔时七环视一周，抬头望向了那黑压压的一片。“……是蜃气。”

“这运气也太糟了吧。”谢尧也发现周围的雾气愈渐愈浓，激动道：“我们快返回去！”

船微微飘动，孔时七望着雾气的末端彻底僵住。

他指给谢尧看：“那，你能看见吗？”

“那里有一座岛，对吗？”

孔时七的反应实在太激动了，以至于谢尧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都是由这些雾气产生的幻觉，做不得真！时七你怎么了，脸色好差？”

“把船划过去？我求你了。”孔时七双手抓住谢尧的胳膊哀求，似乎下一秒就会跪下来。

谢尧抓紧木楫，孔时七的反应太过骇人，就像是被什么渴切归家的游魂附了体，眼底只有知道那是幻象的无助和怕触及不到某物的惶恐。

谢尧也是没有家的人，他太懂这种眼神了。

“好。”

谢尧盯着那幻象，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划动吱呀作响的楫。

“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对那传说如此执着，但我心里同样抱着一样的期待呢。”

孔时七许久都没有回应。

谢尧转动眸子，有些害怕地看向方才孔时七坐着的地方。“孔时七？孔时七！”

人呢！

何时不见的！

谢尧跪趴在木板上，眼泪止一滴一滴落下。“人呢？这就是大海捞针，我去哪寻？”

“嚇……”

这时，船边传来哗啦水声。

“蠢货。”见青衍一手搭在船沿冷冷开口，“搭把手。”

谢尧浑身一激灵，看到他身后昏迷的孔时七才抹掉了鼻涕泪水，连忙拉他俩上来。

谢尧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王爷，我还以为我把时七弄丢了……幸好有王爷，不然我都要愧疚一辈子了。”

“看见蜃气为何还不回头？”见青衍怒问。

谢尧不停地抹着眼泪，哭得像个无邪小孩：“我们、想去看看、蜃、蜃气的那一边……究竟有没有……究竟有没有……”

啜泣半天，就是没有后话。

“临云舟……临云舟……救我。”孔时七喃喃，意识逐渐回笼。

“不……不要……不要过来，临云舟，快让他们不要过来。”

“时七，你可算醒了。”谢尧凝视着那如纸般苍白的面庞。

见青衍面沉似水，对谢尧吩咐道：“拴好绳索，速去蜃气之外找司萳。”

“还是王爷想的周到！”谢尧把绳系在船尾，然后又捆住自己的腰身。

他跳下去：“那我去了！”

安静一刻。

见青衍的眸子微微转向意识仍不清的孔时七身上，他细细擦拭着手中的匕首，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临云舟在哪呢？玉儿？”

…

…

“他……

他在……”

…

…

“如果我现在要你死，他会出现吗？”

…

…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