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正好」

第三十九章：桃花林中，抚离殇。

见青衍松开手，深色眸中多了几分心软。

“你记得他，怎么记不起我？”

“你是要气死我吗。”

…

多么落寞又哀怨的语气。

可白苼虚弱得什么也不想思考，也不想开口。

只知恢复理觉，己是万花齐开的三月。

这些天，见青衍每日都会吩咐人送来各式各样的顿补，白苼抚摸着风狸的脑袋，盯着桌上毫无胃口。

“王妃，吃些吧，王爷该心疼了。”

芍药将熬好的血燕舀进碗里，呈送到白苼面前。

“王妃的身子薄弱，哪能经得起这般挨饿受冻？王妃应多为自己想想，若是王妃再病下去，外边又该说王爷苛待王妃，说王妃矫情小气。”

白苼抬眼，淡然的目光从芍药那还算清秀的脸蛋上扫过，“可是又从哪听来了闲话？”

芍药皱巴起脸，埋怨似的望了眼苏慕雪院里的方向，“都在传是王妃抢了苏小姐的婚事，蛊惑了王爷，但谁人不知，王妃的婚是圣上御赐的？而且王爷独宠王妃一人，眼里可是容不得旁人，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可上次我去拿月钱，那明珠仗着她主子仍是家里的中馈主事，处处苛扣我们，还说王妃是狐狸精，替王爷生不得一男半女，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最后王爷还是只能选择苏小姐，那天若不是王爷碰巧出现，芍药都要被她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芍药说着，眼眶里的泪水打转，红了眼。

白苼平静道：“苏小姐本就是皇后指给王爷的人，这些年来，因我生了变故，王爷一首不娶苏小姐也不是法子，有人为苏小姐鸣不平，也情有可原。”

芍药将血燕放下，跪下趴在白苼膝边，委屈地皱着眉道：“王妃怎可这般说？王妃不心疼芍药不打紧，芍药是奴才，本就命贱，但王妃怎可不心疼王爷？王爷这般疼你，你怎可替王爷承认苏小姐是王爷的人？”

芍药说话，白苼实在不喜。

“我从未看轻你们，命贱之说，都是你们自己在轻贱自己。”

芍药抹了一把眼泪，抽着鼻子，继续道：“芍药知道王妃喜静，不喜宅斗，待我们奴婢也是极好，但王妃不能不为自己着想啊，王妃的后半生都要在王府中度过，若真到苏小姐嫁进王府，她一定容不下王妃的。”

白苼揉了揉风狸的脸，无所谓道：“这话又不是苏小姐说的，苏小姐也从未苛待我们，我能安稳度过这几年，我又何必再去争？芍药，你可懂？”

芍药抹掉泪水。“芍药懂。”

“起来吧。”

“让阿莲把我的琴拿来，院后边的桃花开了。”

“是。”

芍药颔首低眉，正准备离去，白苼眉间流露出怅然之意，又吩咐道：“晚点再告诉王爷吧。”

芍药喜上眉梢：“是！”

…

桃花林中，抚一曲离殇，白苼当是送给白颂吟了。

若是南宫玦早些信她。

也不会逼得白颂吟走到如此地步。

“阿莲，当时有人替那位将军收尸吗？”白苼轻轻拿下沾在蓝衣上的桃花瓣，语气充满了无奈。

“南宫逸替她收的。”

回话的人是见青衍。

白苼蓦然回首，瞧见青衍来为了见他还换了身与他相衬的衣裳，淡冷的目光中浅浅透出了一丝笑意。

白苼低头看琴，手指轻轻搭在了琴弦上。“王爷想听什么？”

见青衍缓缓哼出一段残雪梦回时的调调，道：“要夫人经常弹的这首曲子。”

白苼的眸子微微颤了颤。

他的指尖弹过琴弦，见青衍问：“这首曲子叫什么？我派人问遍整个琼州的人，也没人知道。”

白苼继续拨动琴弦，面色平静：“不过是民间小调，弹的人己逝，便无人得知它的存在了。”

见青衍坐到他的身旁，手指抚在了琴弦上：“巧了，我知道。”

原来又是那种意味不明的试探？

白苼收手，目露难见的惊讶之色。

见青衍随便拨弄几个音调，眼神突然极具有侵略性：“唤作，残雪梦回时。”

白缓缓睁大双眸。

随即，他稳住心神，道：“近日府上来往的人多，王爷应该有很多事要办，今日怎得了这般闲心。”

“娘子从不同人说笑，也不会变着法地讨好夫君，甚是无趣。”见青衍说着，轻微叹了一声，背靠在了白苼身上。

白苼一听，抿紧了唇。

他在锦瑟国时，他自小就是讨好父皇和母后生活，但除了他们，他断然不会再讨好别人。

他本就不喜讨好别人，但谁又会如他愿。

“王爷时不时就拿我来取乐，王爷还觉着无趣？既然如此，王爷此后不再见笙便是，以免每每瞧见都会败了王爷的心情。”

这话是实话，也是气话。

见青衍的神色愣了下，撑着身子愣愣地盯着白苼那略微有些泛红的侧颜，才终于听出了他那话里，是委屈。

见青衍抬手，刮了下白苼的脸蛋，笑着说：“如果咱们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也不错。”

白苼的眼神平静，深邃，透着难以察觉的悲凉。

它在想，他的离去，是否会毁掉对这个身份如此深情的见青衍。

“你……”

白苼话未出口，方荣从一棵树上跳下，朝见青衍开口：“王爷，诚王和襄王来访。”

方荣话毕，就翻下亭台，马上不见踪影。

紧接着，司萳赶到，姿态毕恭毕敬：“二位殿下己经在前院候着了。”

见青衍一脸不耐，好似任何人都不该打扰他与白苼享闲，但性子却也稳着。“夫人莫要得了风寒，炭火没了就吩咐人去取，天寒地冻，莫再饮冷酒。”

再说，就显得啰嗦了。

“我，去忙了。”

白苼点头示意，见青衍才肯离去。

只是转身时，见青灼和见离己经被苏慕雪引来了。

“王爷。”苏慕雪行了个端端正正的礼。

“小西的日子过得当真是惬意，自从我和子寰也封王开府之后，日日都是父皇交予的差事，好不自在。”见青灼调侃着，目光轻蔑地落在了见青衍身后的白苼身上。

“见过二位皇兄。”

白苼攥紧手指，又松开，只好抱起松云，准备离去。“笙先退下了。”

见离脸色素日里阴郁，此时也转为了晴空万里。

只是见离刚要说话，见青灼便又开口：“正好，弟媳弹琴，我们几兄弟在一旁聊聊家常。”

说罢，见青灼就在桌旁落座。

见青衍眼神微动，倒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异样。

只是尚在忍耐的范围中。

见青衍邀见离也坐下。苏慕雪让人备些吃食和茶水来。

白苼把琴放置好，心底有些酸涩。

像是嗓门里堵了一口气，憋得慌。

难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