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医者仁心，为何见死不救？」

第二十八章：喂药。

“他的腿上有几处还未愈合的割裂伤……”

见青衍的声音越来越弱，终是陷入了沉睡。

白苼见状，拖着他来到草屋门前，焦急喊道：“寻老先生，他快不行了……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声音低弱，似在强忍某种情绪。

“我给你磕头了……老先生……救救他……”他说着，额头便磕碰着沾着雪的青石板砌成的地板。

屋内依旧无声。

他的声音哭悲带喑哑，又透着绝望，“请寻老救救他，老先生你不是医者吗，医者仁心，为何见死不救。”

“为何见死不救？”白苼绝望哭喊，“临云舟？临云舟！我该怎么办！他是无辜的，他不该死……”

他不停地敲门哀求：“我求求你！救救他！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想要什么啊！我去给你求来，你只要能救他，明明只要救了他万两黄金都不是问题，你为何不救！为何？”

说罢，门开了。

白苼重燃希望，望着他，双方都无言。

寻老叹口气，蹲下身子，扯出白苼的胳膊给他诊起脉来。

白苼抿了下嘴唇，不敢说话，生怕多说什么把对方惹恼要赶他们走。

片刻，寻老就拧起了眉。

叹。

摇头。

又叹。

随即，寻老起身，背着手，转身进屋：“进来吧。”

白苼费力把见青衍拖到了墙角的草堆里。

刚喘完气，寻老拿着银针把他拽到诊桌前，在他的手臂随意地扎了几针。

白苼咬紧牙关，心底打着算盘。

寻老说：“刚刚嚎那几声之后，是不是身子骨痛快了些？”

嚎……

白苼点头，确实。

寻老的眉毛展开了些，转了转银针，然后拔出，盯着有些发黑的针头，苍老的脸色一下更严肃了。

白苼也看着不对劲，更不敢开口。

“你身体里这毒厉害，疫病传染性极强都没让你这个病秧子染上。”寻老收拾好东西，然后扔给白苼一袋包好的药物，“每日给他服下一剂，三日便会开始好转。这几日我要去山上采药，你就在这里看好他，有不对的地方随时找我。”

白苼正要拜谢，寻老转身进了里间，吹了灯芯，睡了。

白苼看着墙上给他留的那一盏灯，寒了许多年的心似乎也终于捂热了些。

他先熬了药，随后简单擦拭了见青衍的身体，继续守着咕噜冒泡的药汁，期间打了几次瞌睡，都被寻老的提醒惊醒。

从没做过这些活的他，手上也给烫出来几个泡。

终于熬好药，可以喂了，又把昏迷的见青衍烫醒……

还好见青衍意识模糊，马上又晕了去。

不然白苼都不知道自己会羞愧到何种地步。

白苼蹲在见青衍旁边，守着那药快点凉下去。

眯着了。

那里间的屋子便传来幽叹：“唉，这小子也是命大，赶紧把药喂下去吧，别让他死我这了。”

白苼猛地一惊，“好，好！先生怎么还没睡。”

寻老没应声，但白苼听见他带着不满地“啧”了声，仿佛在说，有个要命的阎罗在谁能睡，谁敢睡。

白苼试了试药看看还烫不烫，之后才给见青衍喂下。

见喂不进去，他发了愣。

未几，里屋的寻老又道：“死人怎么喝得下去？你得用嘴喂啊，如果不想用嘴，那桌上有个细竹管，用嘴隔着喂。”

白苼的身体霎时僵住。

寻老继续催促：“赶紧的吧！他快死了！你没看他人快凉了吗！”

白苼立刻探了探见青衍皮肤的温度之后急忙去放着一堆古怪玩意的桌架子上找来细竹管，开始喂药。

见青衍咳了几声。

白苼这才惊觉，见青衍很可能会被呛死。

他抬头看了眼密不透风的那堵墙，只好饮下那药汤，趴下去，一点一点灌入见青衍嘴中。

天一亮，见青衍便看见一旁的药碗和细竹管，然后摸了摸有些发涩的唇。

他想起身，奈何身体病得太久，还是没什么力气。

这一动，怀里的白苼悠悠转醒，然后马上起身，走向了药罐，“你再休息会，我给你热药。”

白苼正要添火却发现里面还有未燃尽的火蚀，显然寻老己经替他热过药了。

白苼把药给见青衍倒上，却不见见青衍起来。

他上去扶。

见青衍看着那细竹管纹丝不动。

白苼瞧出是他不想使力气，猜想着是他不想喝药，无奈捧着药碗，哄道：“这药不苦，比一般药物辛甜，只是会有点涩口罢了，现在王爷府中乱成一锅粥，王爷可要快些好起来。”

见青衍稍稍挑眉，懒散地撑起半截腰，接过药碗，终于一饮而尽。

白苼的嘴角几乎快要藏不住那一丝笑意，颔首低眉接过药碗时，见青衍愣是不把药碗交给他，反而是盯了他的手许久。

白苼松手，想把手藏起来，药碗却落在了地上，碎成几块。

见青衍不以为意，看他一脸慌乱，随口说道：“打碎一个碗而己，何必如此在意？”

白苼失落道：“对我们来说，一个碗不足挂齿，但普通百姓就不一样了，这个碗如此斑驳，想是寻老用了许多年，都不舍得丢弃的物件。”

“寻老好心帮了我们，我们怎能如此不尊重他？”白苼语带愧疚，“我们要是走了，他只会对我们的印象更差。”

见青衍可管不了这么多，“等我们下山后，差人多送来几个更值钱的，就当赔罪了。”

白苼没接话，将碎渣收拾起来，准备等寻老回来，主动跟他赔罪。

待到太阳落山，寻老归来只见干草堆上，两人靠在一起听着自己的肚子咕咕叫，昏昏欲睡。

他一肚子无名怒火。

“有给你们留饭菜，你们都不知道吃？难道也要老夫给你们喂嘴里不成？”寻老大声呵斥。“我知道了，定是嫌弃我们这些老百姓的吃食！”

两人惊醒，这才看见角落的小桌上，有几个互相扣在一起的碗。

白苼站起身，连忙致歉，顺便托出早上摔了药碗的事情。

寻老刚刚的愤怒转为心疼，他摇摇头，自语般：“唉，这是遭了多少罪？那些人真是猪狗养的。”

闻人玉听后，突然想念父皇和母后了。

寻老出了门。

又进来。

原是从后院边的水缸里捞了条鱼，“好孩子，叔给你宰条鱼补补身子。”

白苼受宠若惊，眼眶蓦地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