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暗夜博弈

陈青山缓缓调整了一下身置，轻轻用手弹去林秀英身上的炭灰。这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他迅速警惕起来。

“大队长，你看这桅子花——”小通讯员石头兴奋地举着一朵洁白如雪的桅子花，快步走到陈青山面前。这朵桅子花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新脱俗，仿佛是这片战火纷飞中的一抹宁静。

然而，陈青山此时的注意力并不在那朵花上，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林秀英身上。只见林秀英原本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显然是被石头的声音吵醒了。她有些慌乱地坐首身子，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头正靠在大队长的肩头，顿时满脸通红，像熟透的苹果一般。

林秀英的心中一阵慌乱，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而且还靠在了大队长的身上。她不禁感到有些尴尬，急忙低下头，不敢看陈青山的眼睛。

陈青山见状，心中一阵慌乱，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他连忙接过石头手中的桅子花，说道：“这花倒是好看。”

然后把花递给林秀英，“给，提神醒脑。”林秀英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了花，轻声说了句：“谢谢。”

这时，石头挠了挠头，一脸茫然地说：“大队长，这花咋提神醒脑啊？”

陈青山正想开口解释，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激烈的枪炮声。众人立刻收起了刚才的轻松，进入战斗状态。

陈青山迅速站起身，下达命令：“全体注意，准备战斗！”林秀英也收起桅子花，整理好装备，眼神坚定地看向陈青山。

陈青山看着大家，说道：“咱们打退敌人这次进攻！”随后，众人朝着枪炮声响起的方向奔去，投入到了紧张的战斗中。

趴在战壕上，陈青山指尖着步枪上的红布条，眼尾扫过远处被炮火削矮的山尖：“石头，你说等咱们把红旗插上山顶，老乡们会不会在旗角缝上金边？”

他望着战壕外摇曳的野桅子，忽然压低声音，“去年在李家村，王大爷说红旗要做得比朝霞还亮，这样山那头的娃子，一眼就能看见咱们的队伍。”

石头的喉结动了动，忽然从贴身衣兜掏出块揉皱的红纸：“我娘临送我参军时，剪了这‘囍’字缝在衣角，说等胜利了……”话没说完，远处传来敌军炮弹的呼啸声，他猛地扑在陈青山身上——土块落下来时，陈青山却盯着他手里的红纸笑：“等胜利了，这红纸啊，能裁成十面小旗，插满火鹰山的每个战壕。”

敌营指挥部·作战室“砰！”周建光的拳头砸在满是弹孔的地图上，震得搪瓷缸里的凉茶泼在“火鹰山”三个字上，“德国顾问都说炮火覆盖无死角，你们却告诉我连西渡桥的桥头堡都摸不清？！”

他瞪着缩在墙角的旅长，领口的将星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

“师座，那红军地堡……”旅长刚开口，就被德国教官汉斯的皮靴踢在桌腿上。汉斯的食指敲着地图上的等高线，金属指套撞在纸面上发出脆响：“我的炮兵计算过十七次弹道，除非他们钻进岩石缝——”他忽然眯起眼，盯着地图上被炮火炸出的“凹陷区”，“等等，这里的坡度……”

就在这时，参谋抱着牛皮账本冲进来：“师座！炊事班报告，昨夜有人翻墙进了后厨，账本上……”周建光抢过账本，只见最后一页歪歪扭扭画着把刺刀，刀刃穿过“政训处”三个字，墨迹还带着潮气。

“浑蛋！是共党探子！”周建光的指甲掐进纸页，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士兵的嘀咕：“都说红军吃人肉，可这账本上全是马肉……”他猛地摔了账本，皮鞋碾过地上的碎瓷片：“把政训处的人叫来！再让各连重申——敢乱嚼舌头的，按‘通共’论处！”

敌营后厨·后窗

林秀英贴着潮湿的土墙滑到菜畦边，鞋底的泥土混着菜根，在月光下染成深灰。

她摸了摸腰间蹭到的泔水味，忽然想起战壕里伤员攥烂的绷带——三天前，那个说“红军人肉汤”的谣言刚传来时，王班长气得把搪瓷碗摔在壕沟里：“老子去年在老乡家喝南瓜汤，那汤面上的油花，都比这谣言干净！”

林秀英掏出怀里的炭条，在砖缝里又画了道细痕——这是第七个敌营后厨的记号。灶膛里未灭的火星映着她的眼，想起刚才听见的对话，指尖在砖墙上碾出泥痕：

“狗东西，拿死人做文章……”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巡哨的脚步声，她立刻蜷进菜畦，指尖触到泥土里的草根——像极了火鹰山战壕里，战士们用草根编的“红旗穗子”。

火鹰山主峰·地堡

陈青山摸着地堡顶的伪装草皮，听着远处敌军的骂声渐歇。石头忽然举着盏小油灯凑过来，映得他肩章上的红布格外亮：“连长，刚才侦查员回来说，敌营的谣言是政训处瞎编的，林大姐己经把账本做了记号……”

“记号？”陈青山忽然笑了，指尖敲了敲地堡墙上的土砖，“咱们的记号，早就在这火鹰山的泥土里了。”他望向地堡外的夜空，仿佛看见无数面红旗正从泥土里“长”出来——就像去年老乡们连夜绣红旗时，针脚穿过粗布的“笃笃”声，就像石头娘缝在衣角的红纸，就像林秀英碾在砖墙上的泥痕，全是扎进敌人心里的刺。

石头忽然指着远处的山尖：“连长，等红旗插上山顶，我要在旗角缝朵桅子花——就长在咱们挖战壕时埋下的子弹壳旁边。”

陈青山望着他年轻的脸，忽然想起王大爷说的话：“红旗啊，不是绣出来的，是咱们用血、用汗，在这土地上‘种’出来的。”

夜风掠过地堡顶的草皮，带着桅子花的淡香。远处敌军的探照灯扫过山头，却照不见泥土里藏着的、无数个“陈青山”“石头”“林秀英”——他们指尖的泥痕，他们眼里的光，正跟着红旗的影子，在火鹰山的每道褶皱里，悄悄埋下永远烧不尽的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