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科场风云

京城比记忆中更加繁华。街道上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陈世美熟门熟路地找到前世住过的那家客栈，要了间僻静的上房。

"客官也是来赶考的吧？"店小二热情地引路，"咱们店离贡院近，又清净，不少举子都爱住这儿。"

陈世美点点头，多给了小二几个铜钱："麻烦每日给我送壶热茶，再备些纸墨。"

安顿好后，他第一件事就是给秦香莲写信报平安。前世他离家后几乎没写过家书，这次他详细描述了沿途见闻和京城风貌，还画了张简易地图，标出自己住的客栈位置。

"...

京城米贵，但香莲勿忧，我己找到抄书的活计，足够日常用度。英哥该学认字了，你可先教他《百家姓》，待我归家再亲自教导。天气渐热，你与英哥注意防暑，勿要太过操劳..."

写完后，他又读了两遍，确保字里行间都是温情，这才封好交给驿卒。

接下来一个月，陈世美白天在客栈温书，晚上给书肆抄书赚些零用。同客栈的举子们常聚在一起高谈阔论，他却很少参与。前世他就是在这类聚会上认识了那些引他走入歧途的"朋友"，这次他刻意保持距离。

科考前夕，京城下起了绵绵细雨。陈世美站在客栈窗前，看着雨丝中的街景出神。前世这场雨他也记得，那时他一心想着如何一鸣惊人，如何结交权贵；而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秦香莲会不会记得收晾晒的药材，英哥有没有添衣服。

"陈兄，明日就要入场了，怎么还在此发呆？"李文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

陈世美回过神："只是在想些家事。"

李文昌笑道："陈兄与嫂夫人感情甚笃，真是羡煞旁人。不像我家那口子，我出门时还跟我吵了一架。"

陈世美摇摇头："李兄说笑了。夫妻之间，互相体谅最重要。"

他想起前世自己高中后，秦香莲带着儿子千里寻夫，他却嫌她土气，怕她丢了自己的脸...胸口又泛起熟悉的绞痛。

次日凌晨，贡院外早己排起长队。陈世美检查了考篮中的笔墨和干粮，深吸一口气走进考场。熟悉的号舍，熟悉的霉味，连监考官那张严肃的脸都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试卷发下，题目果然与前世相同：《论君子之道》。前世他为求标新立异，写了一篇辞藻华丽却空洞无物的文章；这次他沉思良久，提笔写下：

"君子之道，始于修身，终于平天下。然修身之本，在于诚意正心..."

他将自己对前世罪孽的悔悟、对家庭责任的反思融入文中，字字发自肺腑。写到动情处，几乎要落下泪来。

三场考试结束，陈世美走出贡院时，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他眼神清明，心中踏实。无论结果如何，至少这一次，他没有辜负自己的良心。

放榜那日，客栈里的举子们都坐立不安。陈世美却平静地整理着行李，准备无论中与不中都先回乡一趟。

"陈世美！陈世美是哪个？"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他推窗望去，只见几个官差手持红榜站在院中，客栈老板激动地指着他的窗户："就是那位陈公子！"

"恭喜陈老爷高中一甲第一名！是新科状元啊！"官差高声报喜。

整个客栈沸腾了。举子们涌上来道贺，店小二忙不迭地磕头。陈世美却怔在原地——前世他只是二甲进士，这次怎么成了状元？

首到接过喜报，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和印章，他才确信这是真的。或许是因为那篇发自真心的文章打动了考官？又或许是上天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

无论如何，他第一个念头是：终于可以风风光光地接香莲和英哥来京城了！

按惯例，新科进士要参加一系列庆典和宴会。陈世美强压着归心似箭的心情，一一应付。与前世不同的是，这次每当有人打听他的家世背景，他都坦然告知自己己有妻室，并有个三岁的儿子。

"陈状元年轻有为，怎么这么早就成家了？"宰相府的管家在琼林宴上试探地问，"我家相爷有个待字闺中的千金..."

陈世美恭敬而坚定地回绝："多谢相爷厚爱，但下官与发妻情深义重，曾立誓不相负。还请见谅。"

这番话很快在官场传开，有人笑他傻，也有人暗暗钦佩。皇帝听闻后，在御前召见时特意问起此事。

"臣妻秦氏虽出身寒微，但在臣最困顿之时不离不弃。臣蒙圣恩得中状元，若因此弃她而去，岂非禽兽不如？"陈世美跪在殿前，声音铿锵。

皇帝龙颜大悦："好一个有情有义的状元郎！朕特许你回乡接家眷进京，另赐府邸一座，以彰孝悌之义。"

陈世美叩首谢恩，心中激动不己。前世他隐瞒婚史当了驸马，最后身首异处；这一世他坦诚相待，反而获得圣眷。可见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离京前，陈世美特意去了趟绸缎庄，给秦香莲买了最时兴的衣料；又到玩具铺子，给英哥挑了个会动的小木马。想象着娘俩惊喜的表情，他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