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铜镜生梅

赵小薇握着犀角梳的手指突然停在半空。铜镜里本该映出她身后雕花拔步床的角落，此刻却浮现出大片雾蒙蒙的梅林。更离奇的是，有枝头新绽的绿萼梅正穿过镜面，带着冰凉的露水戳在她梳到一半的发髻上。

"流苏！"县主的声音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贴身丫鬟慌慌张张打翻胭脂盒，殷红粉末在青砖地上泼出诡异的符咒形状。

梳妆台前，赵小薇己经捏住了那截梅枝。一股刺骨的冰凉感如触电般从指尖迅速传遍全身，仿佛一条冰冷的蛇顺着脊椎爬行。她浑身一颤，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的手上。

只见那原本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指甲缝里，正有丝丝缕缕的雾气悄然渗入。这些雾气带着一股淡淡的松香，若有似无地萦绕在指尖，让人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她凝视着这奇异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那雾气似乎有着某种生命力，正一点一点地侵蚀着她的身体。铜镜边缘雕刻的缠枝莲纹不知何时变成了扭曲的幽冥鬼手，死死攥住她的倒影。

"县主您怎么了？"流苏提着裙角冲过来时，镜面突然恢复如常。只有梳篦上挂着的水珠，以及赵小薇掌心里那枝带着露水的绿萼梅，证明方才并非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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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赫轩在子时梆子响到第三声时惊醒。怀中妻子浑身结着冰晶，睫毛上霜花随着呼吸簌簌掉落。他扯过锦被裹住赵小薇的瞬间，听见她衣襟里传来泉水奔涌的轰鸣声。

"小薇？"他摸到妻子贴身收藏的青铜小镜，镜面竟像活物般咬破他的指尖。鲜血在镜面勾勒出二十八星宿图案时，陈赫轩突然想起祖父临终时塞给他的乾坤令。

当他在院中老梅树下挖出布满符咒的铁匣时，第一滴血正好落在"开阳"星位。青铜令牌腾空而起的瞬间，整个县主府的灯笼同时熄灭。陈赫轩感觉有冰冷的手指从令牌伸进胸腔，狠狠攥住他跳动的心脏。

"以吾寿数，换妻安康。"八个字出口的刹那，东南角传来梅枝折断的脆响。陈赫轩没看见自己后脑勺有缕头发正褪去颜色，更不知道梅树断枝处渗出琥珀色的树脂，渐渐凝成个模糊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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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薇在灵泉边发现那个白衣少年时，他正用修长手指拨弄水面倒映的星子。听到脚步声，少年抬头露出朱景琰二十岁时的面容，发间却簪着朵永远不会凋谢的绿萼梅。

"姑娘可知春闱放榜了么？"梅魂问得认真，袖口滑落时露出手腕上树枝状的青色脉络。赵小薇这才注意到，他脚下根本没有影子。

夜风穿过少年半透明的身体，带起阵阵梅香。赵小薇试探性地递过盛着灵泉水的青瓷碗，水面突然浮现陈赫轩在书房查阅古籍的身影。梅魂突然剧烈咳嗽，吐出几片粉白的花瓣。

"原来我死了三年啊..."少年接住飘落的花瓣苦笑，忽然将花瓣按在赵小薇眉心，"你夫君动用乾坤令的代价，可不止是白发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