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拉不上拉链

出发去海市那天的清晨，空气里带着初秋特有的微凉。洛漾然站在衣柜前，手里攥着那条她特意翻出来的、柔软的碎花连衣裙，指尖却微微发凉。

她记得半个月前从蓝县回来时，这条裙子还妥帖地包裹着她的腰身，轻盈又合身。可此刻，她深吸一口气，费力地将拉链一点点往上提，布料却在她腰腹间绷得紧紧的，形成一个尴尬的弧度。再往上，拉链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卡住，纹丝不动。她侧过身，对着穿衣镜，手臂别扭地往后伸，指尖用力到泛白，可那小小的金属拉头，固执地停在腰线以上几寸的地方，再也无法寸进。

心猛地沉了下去，一种猝不及防的慌乱攫住了她。她不死心，又试了几次，甚至屏住了呼吸，可腰腹间那种陌生的、微微鼓胀的束缚感清晰地提醒着她——不行了。

时间在指尖的挣扎中流逝。她有些烦躁地丢开裙子，转而翻找起为数不多的裤子。牛仔裤？不行，扣子离扣眼差着一指宽的距离，根本扣不上。另一条稍宽松的休闲裤？勉强能扣上，但紧绷的裤腰勒在肚子上，让她瞬间感到呼吸不畅，甚至有点隐隐的恶心。她慌忙解开，手指下意识地抚上小腹，那里似乎比半个月前更明显地……有了弧度？连她仅有的两条运动裤，裤腰的松紧带都勒得她不舒服。

怎么会这么快？她有些茫然地戳了戳小腹，心里忍不住嘀咕：都怪你这个小不点……

玄关处传来周叙川沉稳的脚步声，接着是他低沉的声音，隔着卧室门传来，听不出情绪：“好了吗？”

“马上！”洛漾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和心虚。她飞快地扫视着衣柜里寥寥无几的上衣，目光落在一件相对宽松、下摆稍长的纯色短袖T恤上。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套上它，又抓起那条勉强能提上、但扣子完全扣不上的牛仔裤。

怎么办？她急中生智，目光瞥见梳妆台上散落的几根黑色小皮筋。她飞快地拿起一根，将牛仔裤的扣子穿过皮筋，然后用力将皮筋在扣子上缠绕了好几圈，勉强将裤腰固定住。粗糙的皮筋勒着布料，感觉随时会崩开。她赶紧将T恤的下摆往下拉了又拉，努力盖住那尴尬的裤腰和临时固定的皮筋。镜子里的人，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裤子，上衣虽然宽松，但刻意拉长的下摆反而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脸上的窘迫和不安，打开了卧室门。

周叙川己经穿戴整齐，站在玄关处，手里拿着车钥匙。他闻声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似乎在她明显过于宽松的上衣和略显别扭的裤子上停留了一瞬，快得让洛漾然几乎以为是错觉。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淡淡地说：“走吧。”

洛漾然低着头，快步走到玄关换鞋，全程都下意识地用一只手轻轻按着T恤的下摆，生怕那根脆弱的皮筋暴露出来，或者更糟——突然崩开。她能感觉到周叙川的目光似乎在她刻意遮掩的动作上掠过，但他依旧沉默着，只是等她换好鞋，便转身拉开了大门。

初秋微凉的晨风灌进来，吹在洛漾然微微发烫的脸上。她跟在周叙川身后，走向电梯，手指无意识地又隔着衣服轻轻戳了一下小腹。

都怪你……她心里又默念了一句，带着点无奈，又带着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柔软。电梯门缓缓合上，映出她略显紧绷的身影和周叙川沉默挺拔的侧影。车厢里，她依旧下意识地拢着衣摆，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逝的街景，心绪如同那根紧绷的皮筋，悬在半空。